最难以论(2/2)
寻常好友怎会像商别轻对他这般?
商别轻亲口说当他是宝贝,非说是某种情思,商别轻对他更像对心上人——
不不。
以商别轻性子,真当他作心上人定早让他知晓、早跟他互许、早跟他私订终生,不会拖到今日。
想到这里,顾时亡摒除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他故作镇静,神色自若道:“我知道你未当我作师兄……你未唤过我一次师兄,倒是有些遗憾。”
“你想我叫你师兄?”商别轻皱眉,似是对他所言遗憾感到讶异。他理所当然问,“我说我想你就会叫吗?”
商别轻一顿,表示:“你想的话。”
“我想。”思索片刻,顾时亡低低告诉商别轻。他话音刚落,商别轻当即抱他手臂,直指喧闹街道最前处那条护城河上的游船,弟弟一般腻乎撒娇,“师兄,我想去前面坐船游河,师兄陪我去好不好?”
“唔嗯……”让商别轻撒娇叫师兄的感觉过分奇妙,顾时亡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能无言颔首,答应下来。
随后顾时亡教商别轻挽着手到护城河边买票,乘上只每回仅能乘五六游客的彩饰小船。
穆夏四季如春,天明水清,顾时亡一面赏景,一面听商别轻不时唤一句师兄。游河至中正得趣时,船舶突然骨断漏水倾斜,眼看船舶将沉,顾时亡欲携商别轻和同船游客轻功点水上岸,被商别轻以会惹人注目阻拦。
“你别动,我来想办法。”
说罢商别轻走到龙骨断裂那处察看,顷刻不过便寻器具修好龙骨,船舶未再进水,船家连划船靠岸,商别轻当即搂顾时亡一同上岸,确顾时亡站稳才放开双手。
“站稳了吧?”
“我不是三岁孩童,莫太紧张。”
如此横祸有惊无险被度过,顾时亡心动不已,他开始忍住对商别轻的爱慕之情,未发一语。跟商别轻走回喧嚣人群中间,他难抑满怀热爱,缓声赞商别轻道:“有你在时,好像什么都不难,天也格外亮堂。”
商别轻欣然好奇,“我不在时呢。”
“你不会不在。”思索片刻,顾时亡主动牵起紧握商别轻双手,低眸告诉商别轻,“你不在,我就去找你。”
“时亡……”商别轻一瞬怔然,尔后像是决定某事,正要启唇,突来一位蓝帽小贩,推挂满香囊与宣纸的推车插到商别轻与顾时亡中间,热络自荐:“官人和夫人是新婚吧?买两只香囊如何,穆夏有一传言,说是只要把香囊挂到护城河尽头那颗万年青上,便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沉默片刻,两人面面相觑,同口异声。
“不买。”“好啊。”
说不买是顾时亡,说好是商别轻。
“怎么可能挂两只香囊就能永不分离。”顾时亡没兴致买香囊,他不信这种传言。商别轻倒是极有兴致,“不试试如何知晓?也许你我真能因两只香囊永不分离。”
“绝无可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试试吧。”
“你要试自己试就是。”
“师兄,何必那么死板?”
“……”
“师兄,陪我买好不好?”
“好吧。”
最后顾时亡妥协,商别轻付钱,买下两只香囊。
“将祈求白头偕老的香囊挂到万年青上去前,要写句真心话装进香囊中。官人想写什么?”收好钱款,蓝帽小贩先是说明本地习俗,继而拿出纸墨笔砚,询问商别轻。
商别轻凝顾时亡半晌,意味深长对小贩道:
“最爱此生亡时。”
听到最爱、亡时四字,顾时亡感到世间曲折,恍惚如同置身美梦,思绪万千纷复纠缠不休,周遭天地人景通通失色全数黑白。他惑然以目色问商别轻,问商别轻最爱何意、亡时何意,是否像他所闻所想、是否在讲玩笑。商别轻默然不语,仅是沉沉望他量他,眸中藏情似海,每清浅一眼,都若爱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