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来弈（2/2）
“没有。”顾时亡冷冷瞪着商别轻道。
“那你继续便是。”商别轻也不气恼，只让顾时亡打到高兴。顾时亡二话没回，一拳锤到商别轻胸中，断续锤下好些拳，听到商别轻难受咳嗽，这才放任泪水发泄，呜咽大哭着投进商别轻怀里。
商别轻当即紧紧回抱顾时亡。
“你怎会还活着……我，我真没做梦吧……”虽抱商别轻满怀，顾时亡依旧担心受怕。商别轻捧起顾时亡双颊，温声重复你并未做梦、我还活着这两句，哄念好半天顾时亡才相信眼前所见怀中所抱是真非虚。他回忆起三年前苍华怜说把商别轻残杀断肢那话，问商别轻，“你既还活着，为何苍华怜会说他把你给杀了？”
“他骗你。”商别轻告诉顾时亡，“我从他手下逃了出去，他没杀成。”
“你从他手下逃出来了……如何逃的？”顾时亡感到困解，商别轻武功不差，但仅是不差。商别轻的武功和他遇到越刀去留人前难分一二，而他们那时都远不及苍华怜，按理说商别轻是逃不出苍华怜手掌心的。
“此事说来话长。外面风寒，我们去避暑清苑里再说。”商别轻越抱顾时亡，越觉顾时亡腰纤背瘦，衣衫单薄，担忧顾时亡染寒生疾，想回内室再诉衷肠。顾时亡不情愿，非要即刻知晓一切，他有太多困惑要商别轻给他解答。“就在此说。我有好几件事要问你，你在此统统给我说清楚，说清再走。一，你是如何从苍华怜手中逃脱的，二，你怎会变成二皇子，三，你以迎娶名义把慕容宵接到青山派是要作甚！”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们便在此一一说清再走。”看顾时亡执着于立刻讲明，还在慕容宵的事上着重强调，商别轻先是解下狐裘，为顾时亡披好系结，继而顺意的妥协道：“一切要从你在毒雾森林外那片海岸边捡的玉镯开始说起，这玉镯是我生母瞬青霜的遗物。”
“她的玉镯怎会遗落在循因谷外先不谈……你怎知她是你生母。”
“是越老告诉我的。”
“越刀去留人？”
“是。”
“他的确告诉我说你们单独谈过话，你们谈的就是此事？”
“我的生世仅是长谈的一部分，我们还谈了许多别的。”
“全部告诉我。”顾时亡对商别轻和越刀去留人三年前在循因谷的谈话极其好奇，越刀去留人传功救他时曾提到通过与商别轻谈话确定了一件事。他想晓得这件事是什么，和拼死也要传功给他有何关联。
商别轻颔首，娓娓道来：“你我找到并进入房内密道那日，我无意察觉失踪二十余年的他被囚禁在苍华派，特去建压力后厨下的监牢找他，欲借他之力帮你和因饮他们逃出苍华派。他与我短述几句后，突指着我说，我是瞬青霜和当朝圣上所出，我自是不信，瞬青霜身为贵妃，怎会到苍华派来还让皇子落到苍华怜之手？他告诉我，十七年前谷雨，我娘因与父皇争执不和抱着满月的我连夜逃出皇宫，却不巧撞见苍华派运人尸去五毒教，我娘热肠古道，发现苍华怜杀弟子给五毒教炼毒试药。当即闯进苍华派，要揭发苍华怜嘴脸，救苍华派弟子脱逃，但却未敌苍华怜，让苍华怜暗算打败。之后苍华怜将她和越老关在一起，每日只给半块馒头，半碗水。因口粮不够，她为我能活选择自尽，我则是被越老拿馒头和些虫肉喂养，养到八个月时，苍华怜看我还活着，便把我当初生孤儿抱走，和苍华其他弟子一同抚养。”
“……原来你是这样被留在苍华派的。”听完商别轻流落苍华派因由，顾时亡微微叹息，是为义举却不得好报的瞬青霜，亦为差些就重复瞬青霜老路、死在苍华怜手段之下的商别轻。商别轻惋惜垂眸，“嗯，你捡到那玉镯和我一样，也是我娘和苍华怜抗争时遗落留在苍华派的。”
“你娘是个很好的女子。”
“你爹也不差。”
“我爹？”这话叫顾时亡皱眉，他不知商别轻是何意，“我哪来的爹。”
“你有爹时亡。”面对顾时亡的疑惑，商别轻接着说，“你不仅有爹，还有娘亲跟两位兄长，越老在道出我的生世后，将你的生世也道出给我。”
“但苍华怜说我是战场遗孤……”顾时亡一直认为自己如苍华怜所言，是荣朝夺取金陵时见证南唐灭国的遗婴。商别轻对他摇头，“你并非出生的金陵战场遗孤，你是周杏和越老所出最后一子，你本姓周，越见深和周尽夜是你嫡亲兄长。”
“……什，什么？！”
听说自己是越刀去留人和周杏所出，顾时亡一时震诧，说不出话来。
商别轻缓抚顾时亡，“我刚听闻此事时也极讶异。”
“越刀去留人独身被困苍华派二十余年，他死时我才十四，我怎可能是他和周杏所出？”绝无可能，顾时亡想。即便他从心底崇敬越刀去留人，认同越刀去留人作他师傅，但他难以接受越刀去留人是他亲生父亲这一事。在他心里，他是孤儿，无父无母，只有自己。忽然多出亲爹亲娘和一双兄长，且一个是他师傅，一个视他仇人，他无法适化。
“我也觉时日对不上，他与周杏都未相见，怎会有你……”商别轻同样疑惑这点，只是将越刀去留人所言转述给顾时亡，“但他信誓旦旦告诉我，说你是他和周杏最后一子，他是你爹。而你之所以落到苍华怜手里，是因周杏试十生石取内力不成死在苍华派，苍华怜把周杏尸身送到五毒，同时将年仅十月大的你留在苍华，当作孤儿抚养。”
“可我听说越刀去留人有两子一女，没有第三子。”
“我早前派人查过，越老和周杏有两子一女仅是传言，周尽夜亲口告诉我，越老和周杏成亲十年共育三子，一子越见深一子他，还有一子早早夭折，模样七分似周杏，乳名为时……应就是你。”
“这并不能算证据。”顾时亡依旧不信自己是越刀去留人周杏所出。商别轻凝眉半晌，努力说服他，“但你确是长得像极周杏。我恰带有周杏画像，你是否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