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藏龙（2/2）

——这只乌鸦是昭衾有意放来找他的。

“这乌鸦年初两月一直跟着我。”想到这里，顾时亡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郭千羊，“它为何专门跑来跟着我，是你们二皇子授意的么？”

听他如此直接，郭千羊愣了愣，为难道：“这……我也不清楚。公子有何困惑都等到青龙山后自行问二皇子吧。”

顾时亡不是爱为难他人者，见郭千羊为难，他沉下声，没再开口。

阴魂不散缠郭千羊一会，收翅到顾时亡腿上窝着，一动不动，舒衣逗它也不动。看着阴魂不散默然懒样的模样，舒衣突地笑说，“它长得颇有几分像圣子呢！”

“哪里像。”得这话顾时亡低眸打量阴魂不散，没觉哪处与自己相像。

“嗯……”舒衣思索着答：“从头到尾都很像，很黑！”

“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不若说所有乌鸦都似我。”顾时亡冷笑，他静心平气时才会冷笑，舒衣却以为惹他不悦，连声解释，“属……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觉圣子眸如曜黑，发如夜黑，似这乌鸦的皮毛……”

眼看舒衣慌张到汗流失措，顾时亡打断舒衣：“我没责怪你。”同时让舒衣别再以下属自称，“这里不是魔教，雪解也不在，你无需称我圣子，与我平等相待便是。”

“平等相待？”

“嗯。”

“那属下，那我能否直呼圣子名讳？”

“自然。”

“时……顾时……”舒衣绞缠手指，紧张半晌，这才弱弱唤出声来：“时亡？”

“如何。”顾时亡漫不经意回是，舒衣喜不自禁，也不管郭千羊在侧，一把扑进顾时亡怀中。“喂你……”顾时亡还未来得及反应推开，就见舒衣抬眸，睁着泪眼朦胧，啜泣如雨，似只无家可归的孤猫，“呜……呜，干娘死后还……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待舒衣如此好……”

他看郭千羊，郭千羊面无表情转过脸，“公子当我不存在便是。”

他无奈叹息，任由舒衣投怀，等舒衣哭睡后，他抱着两刀一剑浅眠。

途中天气不好，断续下雨，离开苏州到鄂州一行整整费去十多日。顾时亡也在阴冷颠簸中昏昏沉沉，消瘦清减。

建义十年，十月二十八这日，顾时亡与舒衣随郭千羊等昭衾部下来到青龙山，青龙山南是青山派本派，东是皇家避暑清苑。由于昭衾指明只见顾时亡，舒衣被其他影卫带到清苑吃食歇息。顾时亡则一人经过亭阁玉立，花木峥嵘，让郭千羊领到青龙山顶，面见昭衾。

青龙山顶只坐落一五角望月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顾时亡走到崖峰眺望，脚下是千丈峭壁，头顶天阴沉，空荡一片，连绵阴翳独占中空，微明极弱，片隅华光都看不清，弱到他连倒影消逝。

郭千羊让他稍待片刻，说昭衾过会便到，他只道好，独在原地等候。

时辰渐渐如水流过，霞日汇海，一时无云无边无际，仿如过去未来无限延展。他默然面对初冬冷寒反复，愈演愈烈，划破长空。

茫茫大雪，听风而落。

他等已然走至万籁俱寂的绯暮再次走到天明，当落花与刀锋汇合融成同线，有人悄无声息为他撑起一把红伞，遮风避雪。

是曾无数次在梦中给他慰藉的白衣少年，夹携比锤心刺骨还深的旷世温柔，恍如云月而极其清冷的立在他身侧。他以为不过一场幻影，就像过往每次失望梦醒，却清清楚楚，听白衣少年问：

“时亡，这身女装是何人让你穿的？”

……不是幻觉？

闻声顾时亡一惊，猛地转首。

他看身侧，身侧少年恰在看他，视线相对，吐息融空，冷流凝滞，眸尾微挑弧度炫目到盛世山景从此沧桑，仿三千鸦杀寂寥坠陷，梦沉在永恒终眠，瞬间百亿十千念，只留乌合之众彷徨三途无间。

记忆中略显稚嫩的恍惚幻影随雪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位活生生、足以倾倒终生的无双公子，面如冠玉，眸如桃花，若从画中走出。即便拿季冥樱那倾世容颜来对比，也不输分毫，如此绝貌，非但没半点似女娇弱反倒极有男子气概，一颦一笑，皆是道尽全知的风雅游刃。

虽说模样比三年前变化许多，变得比他还高，但身侧这位男子，显然就是……

他的心上人，他的梦不醒。

他的商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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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篇完

注4：亡者无双也有“王”者无双的意思，这是两个人的故事。

嗯……从追求故事完整性的角度看，应该写其他角色的视角的，不过我对不给我看主角视角，狂塞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