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成事（2/2）
白日也罢，夜间照料他什么，给他暖被？
“夜间照料是何意？”顾时亡冷脸拒绝劫荒，“我夜间要歇息，不想有人打扰。”
“穹魔主之一的归蝶有断袖之癖，又是个爱折磨人的，一直找我讨要舒衣。”
“关我何事。”
“你若不想要舒衣，我便只好把他送给归蝶折磨咯。”
听到劫荒这话，舒衣吓得发抖，双眸含泪，可怜兮兮看顾时亡，“圣子……”
顾时亡虽不知折磨是要如何折磨，却也通过劫荒言下之意大致心明舒衣处境艰困难堪，转念同意收下舒衣，“送谁都随你了，快把我的刀剑还来。”
劫荒连连道好，随即引顾时亡及雪解舒衣到一座名藏剑楼的平殿中，殿内通风通光，熏着麝香，外殿空荡，内殿摆满各式刀剑，数目众多，好刀名剑却稀。顾时亡一眼就从中找到六爻占天刃与鬼哭街，两刀一剑似是受过精心养护，皆焕然一新，他问是不是劫荒所为，劫荒点头：“鬼哭街两把锋刃都有缺损，我抓来郭家弟子补好的。六爻占天刃倒是无缺无损，就是沾尘太厚，我看不下去，便将其与鬼哭街放在这殿内护油熏香，洗去血气尘腥。”
“多谢。”
“圣子有如魔教全教之子，自然也是教主之子，我对你好是应该，无需言谢。”
劫荒笑笑，欲抚顾时亡以示宠爱。顾时亡当即扭头避开，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劫荒执著让他当魔教教主，甚至为此不惜事事顺他，对他百般容纵，“你真心想让我当教主？你明知我活不过五年，也当不久教主……你真心认为只能当几年教主的人对魔教有用？”
“你是活不了几年，可你够强，够有天分。”说劫荒收回手，“让庸碌之人当百年教主也不如让你这种天才当几年教主对魔教来的有用。别想太多，你只要在死之前以盖世武功带魔教称霸武林就好。”
“那我死后魔教该如何？”顾时亡问，劫荒只道：“你只用想如何尽快让武功达到巅峰造极之境，带魔教称霸武林便是。未来说不清的……去拿你的刀剑吧。”
说不清吗？
这倒也是，未来如何的确说不清，望着劫荒微垂眼角，顾时亡颔首道好。拿回六爻占天刃与鬼哭街，他跟劫荒回无雪阁，路上他想今日已过小暑，还有半年他便十七，能活命的时日转瞬即逝，若未来要按劫荒所求带魔教称霸武林，他须早些去青龙山等见二皇子，把鬼哭街还回穆夏刀归原主才好。
他想问劫荒他能否暂时离开魔教，怕贸然提出劫荒不允，便先与劫荒寒暄，简要寒暄两句家长，他提起，“你号称万胜不败，是真有过万胜？”
“自然是真有万胜，否则谁会服我这教主？”提及名号，劫荒得意志满，“我从未输过，最差也是与敌手五五对开，打个平手而已。”
“这么厉害为何会让我砍手。”
听到这话，劫荒哈哈大笑，“但我也没输给你不是。”
“你逃了。”顾时亡指出劫荒两年半前逃的极为迅速。
“你知我为何立于不败之地吗？”劫荒反问又自答：“就是因为我会逃呀。”
“逃只算没输，不能算赢。”
“逃的确只算没输，但逃成功便是赢。抑或说，活便是赢！非要拼个你死我死是愚举，智武盖世有如李牧也无法帮主争得天下。为何？他丢了命！”说到这里，劫荒深叹口气，肃穆嘱咐顾时亡：“记住时亡，活到最后，笑到最后，无论沦落何种境地，你都要惜命。”
“我早在梦醒那刻开始惜命。”顾时亡回。
“那就好。”劫荒表示满意。
自觉时机已到，顾时亡收脚停步，微微侧身，正视比他快矮一头的劫荒，劫荒困惑问他为何停步，他半带询意告诉劫荒，“我想暂时离开魔教一段时日。”
劫荒想也未想，拒道：“你身子还没调养好，到合适时机我会让你下山。”而后微踮脚尖，拍掉他发间落灰，“我还有教内事务要处置，先走一步，有事你找舒衣雪解便是。我回来再传你会面。”语尽离开，留顾时亡及雪解和舒衣三人在原地。
三人面面相觑，顾时亡缄默，雪解也缄默。最后是舒衣先声开口，指暮夕天色问顾时亡是否去天穹山巅看天下十大名景之一的渡顶落日。想到不能立刻离开魔教，顾时亡无心四处走动，经雪解舒衣带路见过魔教四大护法跟另两位穹魔主田伏月，归蝶后，他回到藏雪阁，吃食上塌，早早歇息。
睡到半夜，他迷蒙睁眼，见床前立站两排弟子随侍，在等他随时传唤，他叫这些弟子回去歇息，都听命告退。只剩雪解和舒衣二人立在窗前，不愿离开。
“你们不去歇息么。”边问顾时亡边撑床坐起，他发丝凌乱，衣衫敞开，裸出肤白胸膛，舒衣不敢直盯他看，低头回他：“教主有命，属下要时刻护卫圣子的安危，不得松懈。”
雪解沉声跟答：“属下也是。”
说是护卫，其实就是监视，恐他离开魔教而已。顾时亡想了想，随手拿起两床被子丢到地上，“既然劫荒有命，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就睡塌上或我床尾。如此能歇息，也能及时行使护卫之责。”
舒衣雪解互看一眼，舒衣听话在塌上歇息，雪解则围被靠床，坐着沉眠。
两三时辰后，舒衣雪解都已熟睡，顾时亡点灯读书，读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句时，他听见窸窣响声，至外向内传进，似有夜袭者闯进。他立时佩剑拿刀，悄然起身。怪的是在屋内寻找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他正想兴许是老鼠虫蝎作乱，却猝不及防让人捂住口鼻。
背后那人很是熟稔，他心念一动，拿住手腕，默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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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无忧无怖出自佛学著作《妙色王求法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是说一切的恩情爱恋因缘际会，都是无常的，难以得到长久。人生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恐惧害怕的事，而生命的短暂就像早晨的露水一般转瞬即逝。因为心有所爱，所以会产生忧愁（担忧所爱之物不能长久为自己所有）；因为心有所爱，所以会产生恐惧害怕的情绪（害怕会失去所爱），如果人能够心无所爱，就不会有忧愁和恐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