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过巫山（2/2）

“等等！你先别急着洗漱。”

“此事到此为止罢。不明白便不明白，我也无谓明不明白。”

“哎，我不是要继续和你说此事，我有正事跟你说！”瞬命急忙叫住顾时亡。顾时亡问有何正事，瞬命咳嗽一声，冷不丁坐直，正经问道：“你想好拿我来利用完颜摇光帮你找商别轻的计策没？若没想好我们现在想，今日俞宇在摇杏楼值夜，不回来歇息，你我正好可趁他不在细细商量。”

“想好了。不过我不会拿你威胁利用他。”说罢顾时亡又欲出门，瞬命十分疑惑，二度叫住顾时亡，“为何？”

“因为我已晓得商别轻被藏在何处，自然不用再谋划拿你去威胁利用完颜摇光的计策。”顾时亡迟疑刹瞬，还是问瞬命，“那处人尸多到渗寒，气氛诡异，行事危险极大，你要跟我一同去找他吗？”

“当然要！”瞬命当即跳下床，毫无迟疑。

顾时亡开始勾勒计划，“那你整理行装带上，找到商别轻后我们立刻离开五毒教。我会护你周全，但带着尸体恐有不便，倘若被人追上，你就帮我带商别轻的尸体先走，我在后头为你断路。”

“好。不过藏尸炼毒的位置在哪，我们今夜就能去找？”顾时亡一副好似要立刻行事的口气，惹瞬命困惑。顾时亡回道：“在五毒教主完颜景的居所内，因而今夜不能去找，得趁他出门再找。他如今正在闭关，我们至少要等到他出关离门才可行事。我回来时问过两位巡视弟子，他们都说完颜景三月初三出关，并且当日将会客一位大人物。”

“我们可趁他会客时潜进去找人！”瞬命会意。

顾时亡也是如此构想，“嗯。”

“但离三月还有一月，这一月我们该如何度过？”今日才二月，瞬命待半月已难耐，更别提还须在五毒待一月，“我怕再穿一月五毒这腋胸生风的教服会被自己丑死！”

顾时亡并不以为教服难看是何需怨之事，“比起教服，想想如何让完颜摇光对你死心更好。”说罢，他推门出去，头也不回。

因想使头脑清醒，顾时亡特用冰水从颅中冲洗，洗完他披霜寒回房睡下。夜半时分，弦月高挂，他凝视窗外来回巡查的弟子，想起瞬命方才说思念心上人时身子会有反应的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商别轻的睡颜。睡颜不是十四时的商别轻，而是更小时候，他第一次为之心动的商别轻。

那年他与商别轻九岁，他在七星树荫遮蔽下研习铸剑，苏因饮跟慕容宵牵手嬉闹，陈少卿乱跑摔了一跤，处处欢声笑语，唯商别轻枕着他的膝盖静静睡觉。三月春风拂近拂远，扶桑花香在鼻间弥漫。

他不知商别轻何时过来，不知商别轻何时睡去，不知何时自铸剑图中离神，也不知何时凝视起商别轻动春幡急的睡颜。

直至商别轻睁开眼，对他一笑。

时亡。

他听见商别轻唤他名字，眉目若水温柔，旷世难寻。朝暮情深的春风，突然划起轻浅重浪，瞬间就如临过巫山，天地山河皆为之失色，心跳忽重，难以抑止。

到如今依旧不停。

到商别轻死后依旧不停。

思及商别轻所好，又思及商别轻已死，顾时亡捂住左胸，痛的唇颤。回忆太过绮好，现况太过残忍，惹他每想每痛，却抑不住去想去念，恨不能立刻去找商别轻，和商别轻一同埋在山明之地。

恐过分思念会冲动行事，顾时亡晃去所思，关窗睡觉。只是刚闭眼，便听见一阵细碎步声行近。他睁开眼，看瞬命蹑手蹑脚，抱着枕头爬到他床上，似是想与他同睡。

“你在作甚。”他立时拦住打算钻进他被中的瞬命。

“我想与你一起睡，说说话，聊聊天。谈些男子夜深才能说的事。”

“不行。”

“为何不行？”瞬命委屈问。顾时亡冷冷答，“我不喜与他人同睡。”

虽被冷冽阻止，瞬命依旧努力拉扯，想钻进被中，“其实我是有事要问你，正事。”

“嗯。”

顾时亡抬眸，示意瞬命开口。

“完颜摇光今日和我提到，说他之前曾有位同门的未婚妻，原是苍华弟子，叫慕容宵，今年十七。我记得你说比你年长的苍华弟子都已被苍华怜残害送来五毒炼毒。”讲到这处，瞬命顿了顿，提声问：“慕容宵比你年长一岁，按你所言本该早死，如今却还活着。为何？”

顾时亡自己就困惑此事却得不到解答，一时无话可回。

见顾时亡不语，瞬命趁顾时亡不备，狠扼住顾时亡脖颈：“你该不会是在扯谎骗我吧？五毒教和苍华派勾结多年杀人炼毒都是假，你只是有心要杀苍华怜，毁掉苍华派罢了！你这大逆不道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