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2）

刘心怡提前一个钟头到电影院，出门前撅着屁股对着玄关处的梳妆台抹唇釉，跟母亲两个人又笑又叫，一个说“哎呀，我这口红色好像跟裙子不搭欸”，另一个又说“怎么不搭了，我家女儿涂什么颜色的都好看”。

徒留冷眼瞧着娘俩的爸爸借酒消愁地怒斥：“像个什么样，你那腮红抹得跟猴屁股似的！一天到晚的不好好念书，有了男朋友就忘了你老子……”

天底下的父亲可能都是如此，尤其是对女儿。出门前还指着她说女大不中留、女追男隔层纱马上有了男朋友了就忘了爹是谁。等妆容哭花的女儿回到家嚎啕着说自己被放鸽子了，又嗷嗷叫着说哪家的臭小子没长眼睛居然敢放我女儿鸽子，别哭，爸爸明儿个到你学校剁碎了他。

思齐以绅士的措辞在微信里与小姑娘解释，末尾的几个字是：感谢你喜欢我，以后还是朋友。付东城说你可以直接写承蒙厚爱，却被否了，因为有些话还是说长一点好，才不显得那么官方跟冷漠。

二人选择的电影院并非市中心的那家，而是S大附近的连锁影院。选购的座位在中间的黄金位置，取票时顺便买了爆米花跟可乐，还问旁边的人吃不吃。

周遭灯光熄灭，漆黑的视野中看不清旁边人的神色，却被对方揪住了耳朵，带着教训的意味：“才吃过饭就吃这些垃圾。”

思齐啧了一声，谁看电影不买点爆米花食品，像是要验证某个猜测，凑过去好奇地问：“你是不是从来不看电影？”

对方不置可否，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电影这个东西在他眼里纯粹是浪费时间的事。

思齐抬头注视付东城，那人与他的距离仅咫尺，也垂着眸在电影的光晕中与他对视，目光柔柔软软。

他想问付东城“那你今天怎么愿意陪我看电影”这个问题，却抿唇忍住了，蒋姨的那句“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有多喜欢你”从脑海闪过，耳根便开始发热。

电影院是情侣的圣地，在暧昧的影片光晕中，昏暗的混杂着爆米花甜味的氛围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耳鬓厮磨。

位于前排的两名情侣便是如此，许是电影题材是关于同性恋的话题，这对异性恋更多的是对这份惊世骇俗的爱情的不解与非议。虽然也在剧情迭起处失语了一阵，并且女人也被虐心的剧情虐到啜泣，脑袋枕在男友的肩膀上，被爱人抚摸着后背劝道：“哎呀假的啦，电影而已，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多生啊死的剧情。”

电影以倒叙的口吻记述，开幕是饰演警察一角的凌霄晟赶至爱人的公寓后破门而入，并被阳台上悬挂的一抹身影骇得手脚瘫软，继而抱着尸体痛哭嘶吼的场面。凌霄晟饰演的男主破获案件无数，却参不透同性恋爱人无端自尽的谜题。再往后，则是他与私家侦探联手破获一起涉毒案件开始讲起，继而牵引出涉及同性恋、救赎与原谅的电影剧情。

电影开头便很沉闷，放到中间已经哭倒一片。思齐在窸窸窣窣的抽泣中靠近付东城的耳边轻声问：“你歧视同性恋吗？”

你歧视我吗？

付东城听完，也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歧视。”他低语的姿势在影院的光影中宛若接吻，然后被思齐继续追问：“为什么世人对自尽的人都这么忌惮？”

“不是忌惮，是排斥，因为多数人是惧死的，对极少数不怕死的群体自然予以排斥。”

“就像对待同性恋一样，”思齐接过话题：“大多数人是异性恋，所以对少数的同性恋或者双性恋也是予以仇视的。”

“对。”

“你害怕被这个社会排斥吗？”

付东城看着面前的孩子，他的眼睛里有一片清澈的光。

“不怕。”他说，揉了揉梁思齐的发，顺势在他的额际轻轻一吻，指腹贴在思齐的耳背来回地摩挲：“你要记住一件事，往后也要牢刻在心上。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够真正伤害你，只要你的心足够强大，又或者是你自己愿意被伤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