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2）

好像柔软的条状物。将那条揉到拧巴的物体摸出来后方才吃了一惊，原来是出门前随手揉成团的领带。他穿正装的次数并不多，仅有的几次打领带均由外婆、梁呦呦，甚至舅舅梁彦秋代劳。

付东城在视线的余光里看见男孩儿将一条皱巴的领带套入脖子，隐没在晦暗中的人眉眼低垂、睫影浓密，惯常潋滟的媚意被阴影中的轮廓抑制得冷艳疏离。

梁思齐的模样，从一个男人而非父亲的角度来看，是隐晦的、讳莫如深的。

片刻失控的思维被身后电梯门敞开的声音拉回，付东城转身离去前将那孩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思齐依旧埋首于与领带的斗争，白/皙的、勾绕着墨蓝色领带的手指在黑暗深处系成一个结。

S大百年校庆，多次受到校方邀请的奇石集团原预定由杨恕副总代替莅临，孰料付先生竟然亲自出席。

校庆大典自校长宣布开幕后瞬间掀起高/潮，大屏幕上投放的画面令各学系的学子在各自方队区域内挥旗呐喊，欢呼与音乐声不绝于耳。

文艺演出之后便是知名校友发表演讲，时长跨度能有两个钟头，昏昏欲睡的人直到徐伯清教授出现才为之一振。正听徐教授的讲话入神，就被旁边的人猛地推搡，他差点一个踉跄，恼火地瞪视杜若申：“干什么？”周围突然掀起不小的轰动，人群已经离开座位蜂拥至贵宾席，他有些怔忪，台上讲话一度中断。

思齐听见杜若申倒吸一口凉气：“我去，还真说中了……”

先前在班群里的猜测竟一语中的，众声嘈杂。

“我的天哪！付东城？活着的付东城啊！”

“废话，难道你见过死的付东城？”

“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唉妈，老子的手都在抖！”

……

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是被放在神坛上的人物，他的姓名好像只能在教材书中出现，被课堂上的各项案例不断提起，被政坛新闻翻来覆去地报道，岂止是遥不可及，即使真出现在眼前，也觉得虚幻到不真实。

思齐在嘈杂的混乱中撑着下巴，默默地扫视周围空荡的座位。紧张混乱的秩序很快被校领导平复，场馆内恢复秩序后重新继续周伯清教授的讲话，方才的混乱似乎也令徐教授触动，主动介绍起这位难得的贵宾，台下掌声雷动。

颁奖嘉宾的名单令众多人发出艳羡嫉妒的慨叹，等听见“金融2班梁思齐”，精神恹恹的人跟其余获奖人群一道上台，为他颁奖的并非期盼的周伯清教授。

男人压迫性的身高跟臂膀将他覆盖在一片视线盲区中，他的颈项被套入什么东西，低头抚摸那块奖牌，上面刻着S大的校徽跟校训。

视线余光里依稀看见宽厚的肩膀，喉结，再往上是单薄的唇跟张扬的眉眼，鼻间也漾着一抹深沉醇厚的烟草味。

接着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将随意打成结的领带从衬领处拎出来，解开，又重新系上。

付东城在系领带时打量眼前的思齐，就这样垂着眸沉默地注视他，留着浅色牙印的手背几次与脸颊擦过。思齐感受到陌生的灼热感，便也抬头与男人对视，周遭的喧闹在这一刻于二人的世界中凝滞，这是思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付东城。

男人的模样便与那张被母亲夹在日记本里的照片重合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