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卫肆心道果然，嘴上却想着糊弄过去，便做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哎呦，这可太不巧了。今个儿鹤小仙身体不舒泰，您没见她一唱完便到后头歇息了么？”

见他有意拒绝，吴云起脸上的笑就减了几分:“不给我个面子？”

“您这可是折煞我了，这不是鹤小仙她实在不舒服么。”

“卫老板，咱们多多少少也有些交情，今儿我把话说明白了，省的您日后埋怨我。”吴云起说着叼了根烟，擦了根火柴点燃:“您知道我说的那朋友是谁么？”

听到这话，卫肆心下便觉得今天这个事怕是难得善了了，到底还是不死心地问了问:“估摸着应该是方才与您一道儿听戏的那位陆六公子。只是在下刚到这济南城，实在不知那位是个什么来路。”

“嗯，是他没错。”吐了个烟圈，吴云起接着道:“至于他的来路，我也不瞒你，他是东北军陆大帅家的六公子。莫说济南城了，连着山东省在内的整个东北地界都在陆大帅的巴掌下头。你仔细思量思量，若是开罪了他家的公子，你这卫家班还有没有立足的地儿。”

语毕，他便把还剩了一大半的烟在茶桌上摁熄了，直把桌面上烫出个坑来，扭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卫肆。

……

鹤小仙在后台看见卫肆和那吴云起聊了好些时候，心中忐忑不已，后来见卫肆面色凝重地走过来，心跳不由得都加快了几分。

“师傅，那吴先生怎么说？”

卫肆看着鹤小仙尚来不及卸妆的脸上忧色难掩，沉沉呼出一口气去:“你快把妆卸了，待会和陆六公子见个一面吧。”

“师傅！”闻言，鹤小仙哀哀地唤了他一声，眼里霎时蒙了泪意。

“你先别哭，不过就是在学院街那家咖啡馆见一面，光天化日的，不会有事的。”

本来是约在伊人酒店的，他和那吴云起磨了半天嘴皮子，才改到咖啡馆的一楼。那里众目睽睽，陆六应当也不会太过火。

鹤小仙还是忧心，说道:“那要是万一……”

“万一啊……”卫肆眉头皱得死紧，眼帘密密地垂下，显得有几分阴沉。

他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烟袋，接连划了三根火柴都没能点燃，干脆将之狠狠磕在了桌角上，“我跟在后面和你一块去，要是有个万一我就把你领回来，总不会叫你出事的。”

“师傅……”鹤小仙哽咽起来:“为什么我总要遇到这种事？”

卫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眼下这个世道，咱们这个行当，你还偏偏是个女孩子……”

“当初就不该带你入行的。”

鹤小仙到底还是去了，卫肆看着她上了吴云起的车，自己转头也招了个黄包车朝咖啡馆赶过去。

到了咖啡馆，他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本来想点个什么做掩护，只是一问价钱都贵得吓人，便要了一杯冰水了事。

一开始卫肆是盯着那两人片刻不放松的，但那陆靖安的机敏过于常人，朝他这个方向看了几次。卫肆便拿了一张报纸遮住脸，不敢再盯着瞧了。

只是他刚埋头不多久，前方就传来一声皮肉相击的脆响，还有鹤小仙带着哭腔的叫喊:“滚蛋，你放开我！”

卫肆猛地抬头，就见那陆靖安拎着她的领子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他心头一紧，健步上前一把掰开了陆靖安的手，将鹤小仙护在了身后。

看着这个清清瘦瘦的戏班老板，力气却是出奇的大，陆靖安动了动手指，被掰开的指根还在隐隐作痛。

脸上被那女人莫名其妙扇了一耳光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加上周围投来的略带鄙夷的目光，他心中冷笑。

敢情儿今个他是遇上仙人跳了。

算计到他陆靖安头上，倒是好胆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