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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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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的时间不是很长,进入广清楼,呈正方形的戏台立在中央,红砖分层,搭在一起错乱有秩。戏台四个方向有四个木柱,前面两个木柱上面挂着红色对联:欲知世上观台上,不识今人看古人。

在戏台正面,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莲花嵌在护栏顶端,与之相呼应的是垂花倒栏杆。

戏台三面摆着长桌长板凳,三面看楼上人头攒动,时而踮脚观望,磕着瓜子和周围人交谈。

江东盛和江西荣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一张方桌上就他们两个人,他们面前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和几碟小吃,瓜子、花生占和南瓜子。

江西荣看了眼周围呦呵的人,眉心微蹙,觉得耳朵边上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太阳穴涨疼。

他是不喜戏曲的,觉着这些东西咿咿呀呀的吵的耳朵疼,尤其是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只听得尖细的嗓音,扯动着他本来安静的神经。

江东盛倒是一脸享受,他不受世俗环境的扰乱,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儿,摇头哼唱的模样让江西荣看的出神,他本来躁动的心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周围人的成了红色的模糊的背景板,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哥哥,”江西荣拽了拽江东盛的衣角,手拖着下巴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听戏?”

江东盛歪头看着他,“因为好听啊,可能是喜欢他们的声音。”

“哦。”江西荣把江东盛的手放在桌子上,掌面朝上,他垂着头,拿起一把瓜子开始认真的剥着瓜子。

等剥了几十颗瓜子,戏台上终于出现了人来主持秩序。

江西荣点了点江东盛的手掌,“哥哥,吃瓜子,原味的。”

江东盛会心一笑,一口把瓜子吃了下去。

很快戏台上便出现了报幕的人,说第一个节目是四郎探母。

江东盛闭上眼睛,熟悉的声音探进耳朵:

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

统领貔貅战沙滩,

失落番邦十五年。

高堂老母难叩问,

怎不叫人泪涟涟。

……

这是有名的京剧剧目,江东盛听这四郎探母听了几百遍,每个词和调都犹记心间,他喜欢这个剧目是有原因的。

江东盛不是天生没人要天生讨饭的,天生没有父亲是真的,但是母亲他是有的。

他依然记得自己站在戏台子的木柱旁边,口袋里揣着一兜子的水果糖,嘴里含着几颗,看着台上的母亲身穿青衣,挥动水袖的样子,那是他见过的母亲所有面孔当中最耀眼夺目的一种。

他爱母亲的声音,爱她姣好的面容,爱她妩媚的身段,爱她泪水涟涟练曲儿的模样,爱她练习舞台姿势的样子,那是母亲带给他最深的回忆。

可是四岁那年他不慎掉入河中,他的母亲为了救他永远的留在了河里,从那以后他就成了孤儿,不知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唯一存在的记忆就是与母亲那几年的艰苦生活,虽然那时候的小孩是记不住什么事的,但是他记住了,这是他心中的烙印,母亲也永远是他心中的伤痛。

他曾经全部的生活就是依赖于母亲,当他突然恍悟母亲再也回不到他身边时,一双恐惧的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即使在红门楼遍体鳞伤时他也没有体会过,那是一种真的没人可以依靠,孤苦伶仃的感觉。

他仅仅四岁,却在未来的一年中体会到了成人生活的残酷,那样未知的生活像撒了一张沾着可以渗透皮肤毒液的网,让他每动一下都觉得下一刻好像要被恐惧淹没,即将死去。

他知道一个个摧毁身边重要的人的感觉,他知道只有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才会把真心和信任全部托付于一个离他最近的人,就像当初他渴求街边的人赏给他一口饭吃,期盼着哪个好心人可以带他回家,给他一身干净的衣服,洗净满是脏污的脸。

可能是上天真的可怜他,同时也愤怒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才让他遇到江东华,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好心人,可以满足自己愿望的人的同时,让他体会到了身坠地狱的感受。

那是不能与失去母亲比的,因为母亲是待他好的,而江东华只是奔着让同类自相残杀,好为他选择红门楼下一任首领的人,这是不能比较的。

在江西荣说红门印章在他手里时,他是弄不懂江东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爱一个人的,甚至从小爱到大,从小便听江西荣的话,只要江西荣想要折磨他,只要跑到江东华身边说几句好听的,撒个娇,他就会被关进禁闭室,被抽打的满身血污和伤痕。

后来在他知道白门是江东华另一个组织时,他懂了,他知道江东华有恃无恐,没了红门楼还有白门。

江东华手握权力,未得到的只是长大后的江西荣的心,所以他让白门出现了,出现在了江东盛面前,甚至让别人来杀他,不知是给他的警告还是给江西荣的警告。

纵然如此,他依旧觉得江东华和江西荣两个人都是变态,一个变态到喜欢小孩子,恶心的爱了这么久,到小孩子长大都不肯放过他;一个变态到喜欢自己曾经亲手让人折磨的对象,在他心中,对江东华和江西荣的厌恶程度谁也不比谁的低,只能说演戏的时候,才是真的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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