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2）

“……她是你表妹吗？”乔越腾小声问。程兰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走到门口，才听见程兰一句“嗯”。没有更多的解释了，只是一句嗯。

如果林不喜不说话，程兰也会这样不声不响，不做解释吗？于是乔越腾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程兰究竟来自哪里，究竟有些什么家人，他的过往，乔越腾一辈子都没处寻。

“你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吗？”乔越腾微微提高了声音。

“你懂个什么？”程兰回他。

又是这句话。自始至终，程兰只把他当个孩子，不是家人，不是心腹，甚至没把乔越腾当成朋友。乔越腾猛地止住脚步，他有一瞬间，想要杀死程兰。他把他捡回来，却不信任他，就像提防野兽，他给他归宿，但是并不包括情感。乔越腾咬着牙，想要抓住程兰的袖子，林不喜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了。

“程老板。”姑娘整个人也是白的，婷婷袅袅的旗袍，和程兰一样的素净。只有她把苍白的脸露出在太阳底下时，乔越腾才看出那双眼睛，和程兰的确实像，不过并非一模一样的，程兰的眼睛像鱼，像兰花叶子，林不喜的眼睛像冻住的湖。不过他们俩一样的明净，身形都薄，骨子里的冷淡或许也相差无几吧。

“三天后把你的玉送过来，就当这两块锁的报酬。”林不喜抱着手臂，“别装病，明眼人都看着呢。”

程兰没回头，懒洋洋地摆了摆左手，一句话都没说。乔越腾闭了嘴，抱着盒子跟上去，林不喜在他们俩身后把门闭上了，沉重的吱呀声。

“……老样子。”程兰忽然出声，轻轻地自言自语着：“招人讨厌。”

“……林姐姐吗？”乔越腾慢吞吞地问。

“不。”程兰低笑一声，“我说我自己。”

这话说的很嘲讽，像是他自己都憎恨自己了。乔越腾还没来得及说话，程兰的左手忽然摸到他的下巴，像是逗狗一样，吓了乔越腾一跳。

“你干嘛！”乔越腾一下子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要挣脱。

“把那玉摘了吧，把这个戴上。”程兰皱着眉头，“你扭什么呢？”

乔越腾揪紧领子，护着那玉要说不。林不喜说的话他忽然记起来了，这是祖传的玉。

“……这是你家传的？”他试探着问。程兰点点头，倒是又笑起来了，“她怎么什么都说？”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就等你再大一点。”

程兰忽然一撩衣裳下摆，在乔越腾面前蹲下了。他伸出左手去解乔越腾脖子上的红绳，乔越腾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地看着程兰。他温凉的手指擦过乔越腾的脖子，把那玉拿了下来，程兰垂着眼睫，看不清他眼里有什么，只是盯着那玉。

“……我再大一点，你什么都会跟我讲？”乔越腾低声问。程兰捏紧那白玉，清浅地笑了笑，“看情况呗。少爷管得可真宽。”

“我不是在开玩笑。”乔越腾动了动，抓住了程兰的袖子，他没敢看程兰，不知怎么的心虚，“等我再长大一点，你会不会跟我多讲点东西？”

“你想听什么？”程兰问他。

想听什么呢？程兰的过去，他的家人，他在想什么，他需要什么，他会做什么，关于程兰的一切。

“什么都行。”乔越腾说。他看着那枚戴了几年的玉戒被程兰收回去，并没有去讨要。程兰打开那个龙纹的木盒，把那雕着麒麟的长命锁拿出来，那是一整块白玉，有着不带多的颜色，通体的温润，背面刻着乔越腾的名字。

“好。”程兰说。

乔越腾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程兰平静地对视，再重复了一遍：“好。”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程兰没有甩开他，就任他抓着衣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