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于是童三月牵着程兰的手往外走，乔越腾假装不看，忍不住用眼角去瞟。程兰的背影映在昏暗的霞色里，模模糊糊的。忽然他转过头来看着乔越腾。

“对了，你要吃什么？”

“……我没什么要吃的。”

“嘴硬。你今天不是在外面偷吃糖？当我没看见？”

乔越腾张口结舌，觉得有点丢人，只好留个后脑勺给人看。程兰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少爷，我委屈你了吗？吃个糖还得偷偷摸摸？”

声音是带笑的。

乔越腾忍着不去看，闷闷地提醒:“外套

。”

程兰啊了一声，这才折返回来去拿椅子上那件棉衣。童三月贴着乔越腾的耳朵问他:“姓乔的，你几个意思？”

乔越腾挑了挑眉毛，赏她一个凉嗖嗖的眼刀。

“怎么我一和程老板凑近点，你就得拆人？”童三月不生气，困惑倒是更多，“你争宠？”

乔越腾翻个白眼，“你有多远滚多远吧，童小姐。”

童小姐牵着程老板走了，走之前不忘给乔越腾一个鬼脸。乔越腾转身上楼，他趴在窗口看了看那俩人的影子，慢慢地往程兰的房间挪。

程兰的房间不锁，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往里面凑。他房间里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床上一卷被子，一套桌椅几支笔，没了，像个随时随地逃命的。乔越腾没看那几本书，安静地缩到程兰的床上去了。他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闻到那一点兰花的香气，才放松下来。

他睡不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总有那么几天乔越腾翻来覆去地闭不上眼。唯有程兰，只是在程兰身边的时候，他能够安心。那股兰花混着安神香的气味，乔越腾试着在房间里点过安神香，没用。还得是程兰的味道。他捉摸不透。在程兰身边他容易入睡，却没有那么多机会能够黏着程兰。乔越腾不像童三月，拉不下面子开不了口，他是个孩子，但也倔得要死。程兰的东西，他只要拥抱着就能入睡。那块玉是个例外。

于是他三番五次爬床，好几次在程兰床上睡着了，手里紧紧抓着被子，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房间里，乔越腾尴尬的要死，程兰只字未提，他大约当成是小孩子撒娇了吧，从没拿出来捉弄人。这就娇纵了乔越腾，他老是往程兰房间跑，睡倒在当家的床上，像个陪寝小丫鬟，还得辛苦老板把这人再抱回去。乔越腾长得瘦，分量还是有的，程兰或许得整个人抱起来。他趴在程兰的枕头上，手指抓着被子，铺天盖地的兰花与安神香味，乔越腾一点一点放松下来，终于闭上眼睛。

他紧紧抓着胸口那块玉。他习惯这么做，紧张或是茫然的时候就死死捏着，好像那样能给点勇气。程兰给的东西成了他唯一的稻草。乔越腾在兰花味的梦里入睡，连程兰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程老板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找到看家丫鬟，幸好东西都在，乔越腾都忘记关上店门了。程兰上楼要兴师问罪，这才发现自己房门开着。

他揉了揉眉心，果不其然看见乔越腾又趴在自己的被子里睡着了。这孩子只有睡着了会招人喜欢一点，眉头展开，一派天真，看起来也就是个小屁孩，惹不出多大的祸。程兰走过去晃了晃他，没醒，乔越腾一旦睡熟了就跟死了似的。那小只手里还捏着东西，程兰用一根手指去探，坚硬温凉的一小块，是玉。

大抵就是他给的那枚了。程兰蹲在床边，盯着这个醒来就不招人喜欢的小鬼，他伸手摸摸那个脑袋。第一次剃光的时候还冷战了好久，养了那么多年还是不亲，能有什么办法呢？

程兰弯下腰，把乔越腾抱起来。他窝在他怀里，看起来小小一个，实际上也已经很高了。程兰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把他又挪回小房间里。乔越腾不挣扎，他睡着了就很乖，只是抓着那玉怎么也不肯松手。

“乔越腾。”程兰喊他。他很少喊这个名字，要么就是少爷，小王八蛋，儿子之类的。乔越腾没有醒，只是在梦里嘀咕了一句什么。程兰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盯着那脸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教育出了问题，怎么死都劝不动这孩子。忽然听见乔越腾口齿清晰地喊了一句：“程兰。”

被叫到名字的愣了愣，凑近看，分明还睡着。

“干嘛？”

“程兰。”

“嗯。”

“程兰。”

“在呢。”

程兰应了几声。乔越腾支支吾吾说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没声音了。程兰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他贴着乔越腾的耳朵，轻轻的说：“在这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