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是故意的（2/2）
“冷？”宋青下车的时候还穿着衬衣，但胳膊里已经多了件外套，正在外身上套。
“没，车里太热，刚下来有点不习惯。”江泽说话的时候吸了吸鼻子，确定没有鼻涕流出来。
“走吧，进去看看。”宋青胳膊揽上了江泽的肩膀，江泽感觉到了有身体带着热量瞬间包裹靠了过来，但是宋青轻轻拍两拍就松了手，然后一如往常地在前面领路。
寺庙不大，又临近郊区，齐天的古木，幽静环绕四周。江泽作为一个在本地土生土长了27年的人，听都没听过这座寺庙的名字。门口验票的是位老奶奶，江泽看了莫名地就有亲切感。不知道是来得早，还是这件寺庙里人本来也不多，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庭院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影，经堂里隐隐有念经的声音传出来，虽然听不太清。
“你信佛？”江泽没怎么进过寺庙，可能小时候被姥姥带进去过，自己从来没有主动走进过寺庙佛堂。
“不信。”宋青给他递过来三柱清香，自己走里也捏了三支，都是进门的时候老奶奶给的。
“我们来这干啥？”江泽接过香，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手势拿着才好，于是就尴尬地举着走路。
“我以为你想拜拜。”宋青回头，看着江泽拿香的囧样，伸手过去托了托他的胳膊肘，“你不是挺信这些吗？宿命因缘之类？”
“我自己没来过寺庙。”江泽学着宋青的姿势，借着灯油烛火点燃了香，然后对着大殿的方向鞠了鞠躬，把香稳稳插进了香炉里。
“那你说起命里的那些事情，说得跟真的一样。”宋青把香插进去之后，两手就揣进了裤兜里，嘴边带着笑，转过头来看江泽。空气里飘着檀香的气味，阳光暖暖地照过来，周围的时空都静缓沉深。
“宿命跟佛教差别还是挺大的。”江泽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了过去，立在台阶底下，视线远远地探过门框，看到正殿中央的大佛身上。“我说的东西是释伽牟尼涅槃之前就存在的东西，佛教不过是给了一套参悟的方法而已，虽然我不了解。”
“我也不了解，”宋青跟江泽并排站在大殿底下，看空旷的殿堂里，有几位老人跪在佛祖跟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在念着些什么。“所以你说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跟这里的东西差不多，一种念想，一种寄托，或者别的什么。”
“你就想跟我说你不信呗，特地带我来这么远。”江泽盯着大殿里的人看了一会，挪开了视线。他不知道大家在求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虔诚就能真的有用。
“我主要
是还想带你去另外一个地儿，”宋青领着江泽进了他请车饰的那间小阁楼。
“我小时候特皮，爱跟人打架。经常回家就挂彩。我妈怕我哪天回去缺胳膊断腿的，就在外面给我求了个平安福。”他从脖子里拎出一根细红线，红线底下坠着的是个特别小巧的木牌。“后来架还是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打架就没怎么输过，伤也没受那么多，而且至今胳膊健全。”宋青把木牌贴在江泽脑门上，然后又收回去塞进了衣服里。
“我也不是多信这玩意，但是觉得有个美好的念想，能给自己奇妙能力加持。”他伸手招呼来几步距离外一直看着他俩的小妹妹，“小妹妹，这位哥哥说他天煞孤星的命格，有没有东西能解能救啊？”
小姑娘走过来，仰着头看了看江泽，又看了眼宋青，然后一副了然于心的娇羞表情，笑了笑转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又转了出来，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展柜的锁。
等两人从小阁楼里走出来，江泽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根红绳，红绳穿了一个深蓝色的圆珠，颜色极深，但是也很清透。圆珠边上左右伴着两颗朱红色的小珠子，听说也是海里的珊瑚。他根本不信这个，但是他又没法跟宋青解释为什么他不信这个又跟他说出了那番话。所以他就任由着宋青跟小姑娘讨论半天他的命格死局，然后配成了他脖子上这串东西。
他这会甚至都懒得跟宋青讨论为什么在一个寺庙里面会有这种破仿佛周易命格的东西。但是他挂上了之后，竟然有那么丝丝的心安。宋青出来的时候倒是心情不错，江泽最后同意把东西带上让他觉得心情非常不错。他想了挺久要怎么回应江泽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说他不信语言太苍白了，他想告诉江泽说他不怕，也不介意，甚至还能想办法帮他。
“好了，我有护身符护体，你也有圆珠保佑，我是不是能明目张胆正大光明追你了？”宋青找了个带烟灰缸的垃圾桶，站在旁边点了跟烟，悠悠吐出几个连续的烟圈，保持着圆弧的形状散开消融在了空气里。
江泽嘴刚张开，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宋青拦下话头继续说，“你先别着急拒绝，你这么拒绝我也不会听。你不如让我追追，我竭尽全力，要没追上我也能彻底死心。”
“随便你吧。”江泽看着宋青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觉得有点可爱。他觉得宋青今天一整天的行为都有点可爱。可爱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人蛊惑在脖子上套了个圈。
天冷了，人想要趋近光明和温暖。江泽看着青空树影，接着补了一句，“但你肯定没戏，我人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找个姑娘结婚。”
“找个男人结婚不行吗？”
“我想要个正常点的生活，哪怕只是看起来正常也行。”江泽的声音不大，吐字也挺慢的，表情因为背光看不太清，并且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宋青还在原地微楞，烟头烧到指尖上他才扔进垃圾桶。跑了两步追上江泽后，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也没有说出口。
他其实不知道什么叫正常的生活。肆无忌惮地理所当然惯了，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不去在意那些东西。规则内的东西他都有，因为有他才视世俗规则如粪土。如果本来就没有呢？是不是很想能进入到规则里去，哪怕甘愿被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