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淅淅沥沥的雨（2/2）
羊瑛点点头，刚刚觉得手心出了汗，顺势擦在了衣角上，揉了一下。现在听见关心的事情了，也就放心了。
施伯彦没有带着小厮，只是一个人从侧门出去了。
他有几位位好友，也都是年纪相仿的文人才子和皇族子弟。
今天三人约在街上的一家酒楼包厢里见面，这酒楼饭菜味美，装潢有料。他们订的包厢临进河边，时不时会有游船的人路过，倒是也有别一番风味。
等施伯彦到时，另两人已经坐下了，还有一人今日有事，不能来了。
“伯彦！我可是等你好久了，你迟到了，这杯酒，该罚！”说话的倚在窗边的一个蓝衣公子，他端着白玉酒杯，举高了，对着施伯彦晃了晃。
他是这块封地所属主人，皇帝胞弟王爷的第三子，世子诸玉仪。
施伯彦抬手接了酒杯，一口饮尽，“与我内人说了些话，耽搁了些时间。”
“真的假的！我以为你娶亲这一事，是闹着玩玩呢。”坐在另一旁，也望着窗外的绿衣男子惊讶的转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施伯彦。
他是世子从小的陪读，也是侍郎的小子，郝盛文。
郝盛文性子跳脱，说话就像连珠似的，噼里啪啦，有时让人招架不住。
“施夫人叫你娶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一副贞烈的模样，早就打好了与人合离的想法，现在又是内人、内人的叫着，原来施家大公子居然也是这么个花里浪，假正经！”
郝盛文一边说，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瓜子，居然跟着诸玉仪就如同看戏一般，嗑了起来。
施伯彦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诸玉仪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施伯彦揉揉额角，坐了下来。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说：“女子本无辜，我又为何要去为难她呢？”
“哦！”郝盛文拖长了调子，“那你说说吧，我真想知道，施夫人给你娶的乡野女子是个什么样子。”
施伯彦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
诸玉仪瞥见了，提醒郝盛文说道：“什么乡野女子不乡野女子的，要尊重一点，这是伯彦的正妻了，你该叫施少夫人。”
“是是是，对不住对不住！施少夫人！”
施伯彦的眉这才舒展开了，“挺好的，除了笨些蠢些不懂礼些。”
两人对视一眼，这也是能算是“
挺好的”？诸玉仪心思细，觉得自己也不该听信风言风语罢，正准备叉开话题，没想到郝盛文是个嘴快的，“那下一月的文人雅集，你要带她去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羊瑛。
诸玉仪扶额，文人雅集，虽然冠上了文人的名头，但实际上不只限于文人，还会有一些达官贵族来参加。
但每年能的到邀请函的人也少，自从几人有了名声之后，倒也是每年都去参加。
除了被邀请的人回来，有家眷的也会携上一同参加，这也是大家相互连接关系的一个重要场合。
施伯彦的正妻之位已经给了羊瑛，况且众人皆知，施伯彦对自己的正妻并不满意，若是又找了借口不带羊瑛来，不知道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施伯彦难得的沉默了，他的确是在思考，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他几乎已经忘记文人雅集的事情了。
郝盛文是还没成亲的，没什么顾虑。诸玉仪的正妻是和亲的公主，自然也是要带着出席的。
施伯彦犹豫，也并不是因为害怕羊瑛给自己丢面子，只是觉得羊瑛那样的性子，怕是不能在里面周旋脱身，指不定还会被刁难了。
“你这几日都没出来，城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诸玉仪无奈的说，郝盛文立马接过后面的话继续说，“他们还说你连轿门也不踢，背过身撇下新娘就不管了，还说你被通房迷了心，好几日都宿在那里，又说你这妻子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满脸横肉。”
说着，郝盛文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就一个普通女子罢了，传得像是什么怪物一样，可笑！哈哈哈！”
这些话，虽然施伯彦并未出门，但也还是听到了不少的，也觉得可笑至极。
“我哪里没踢轿门，反倒是她给了我下马威，二次踢才出来。”施伯彦解释着，不想被好友们误会，“况且我哪里来的通房，我院里的婢女们可还是清白人家。”羊瑛也是清白的，但施伯彦没说。
“至于外貌，虽然不甚美丽，但也算得上清秀，圆脸圆眼，也是可爱的。”施伯彦这么说着，有些不太好意思。
诸玉仪看着施伯彦的样子，心里也有了数，听他的意思，自然是要带的了。
施伯彦就是这样，人是极好的，只是有时看起来冷面冷心了些。
“我知道了，传言多不可信，等那日我让禾娜带着她，也算是有个照应。”诸玉仪说着，让施伯彦放心罢。
三人又说了些话，等回去时，天色有点暗了，淅沥淅沥的下起了小雨。
施伯彦没有带着小厮出来，自然也是没伞的，幸好诸玉仪和郝盛文带了，分了一把给施伯彦。
诸玉仪叫人送施伯彦回去的，施伯彦拒绝了，路也不远，不必多麻烦别人了。
“非也非也，我猜他只是想叫小厮把伞收回来罢了。”郝盛文笑嘻嘻的说道，对着诸玉仪抬了抬下巴。
三人都笑了。
于是施伯彦点头同意了，诸玉仪的小厮给他打着伞，送他回去。
等他走到侧门推开门时，却看见羊瑛在进门几步路远处打着伞，葡满也在一旁撑着伞。
看见羊瑛站在那里，抬着手，袖子也滑到了臂弯，虽然天色暗了，但也能看见裙摆是湿透了，想必鞋肯定也是湿了，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晚上天气凉了，风雨之下，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身旁还是诸玉仪的小厮，施伯彦也不好直接问羊瑛，只好冷着脸看着葡满，“葡满，下雨湿滑，少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少…少爷，我……”葡满也不敢说是羊瑛要出来的，有些支支
吾吾的。
羊瑛连忙几步小跑上来，“别责怪葡满了，是我要来的。下雨了，我想着你没带伞……就来了。”
施伯彦好歹也算是自己现在比较亲近的人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淋着雨回来吧。羊瑛是这么想的。
本来他是拿着伞就打算自己走出来的，结果被葡满拉着，不让他出去，扭不过葡满，羊瑛只好站在门口了。
施伯彦听了这话，倒也没在说些什么了，低头躲进羊瑛的伞里，从他手里把伞拿过来，不小心摸到羊瑛的手，冰凉一片，估计站了不少时间了。
“谢谢了，你回去吧。”施伯彦转头对着小厮说到，小厮点头说是，转身就走了。
油纸伞不小，但躲两人，还是有些困难。
再加上羊瑛一直躲在一边，让施伯彦不得不把伞都移过去。
于是伞就越移越过去了。
被冰凉的雨淋在了肩上，施伯彦有些发冷，伸手拦住羊瑛的肩，直接把他拉过来挨着自己。
衣服本就是薄衫，雨被风吹得飘起来，也沾湿了一些，施伯彦的手是热的，羊瑛的肩是凉的。
葡满在两人背后看的激动极了。
羊瑛有些僵硬，从来没有离施伯彦那么近过，雨腥味，还有施伯彦身上香香的味道，都传过来了。
施伯彦的手很暖和，此时正虚握着自己的上臂，把自己笼罩在伞下。
“好好走，别摔了。”施伯彦提醒羊瑛， “以后不要出来了，随便吩咐个下人来。”
除了和月丹葡满，羊瑛还没有开口叫过别的仆人，他习惯自己做事情，吩咐别人去做，他还是有些张不了嘴。
“嗯…”羊瑛点点头。
羊瑛稍矮，只略高出施伯彦的肩头一些，但对于女子来说，的确是高个子了。
施伯彦侧目，就能看见羊瑛的侧脸，下巴有了尖儿，看起来像是瘦了。
这些日子，羊瑛似乎不及那一日吃的多了，每次吃了一碗白米饭，就放下筷子了。
难道是要瘦身？施伯彦皱了皱眉，没问。女子多爱美，想来羊瑛也是。
等回去了，施伯彦吩咐下人烧桶热水给羊瑛泡一泡，然后就回自己偏房了。
葡满还待着羊瑛这边，她走过来，笑脸盈盈的看着羊瑛，说：“少夫人，刚才少爷把伞全都让给您了呢，他虽然嘴上不说，看着您来接他，心里是高兴的。”
听着葡满这么说，羊瑛一点都不相信施伯彦是高兴的，他刚刚黑着脸的样子那么凶，动不动就皱眉冷脸的，长得好看也不是那么使的。
况且葡满刚刚差点就被责罚了，她居然还能看出他的高兴。
羊瑛觉得葡满说不定是施伯彦的“马屁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