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白·壹(2/2)
说“飘”实不算错。他未着鞋履,赤足白胜飞雪,几与玉尘相溶。至若发与衣,照旧是清一色渗人的素,教人疑心他的血肉也是霜白的。“老怪”驻在屋前几步外,拧了下眉——眉也白,活脱脱是绣娘在白底上用白的丝线绣的两道弯,假得很,就是一匹素练,也断断白不到这等地步。
他只一皱眉,小姑娘困在土中的双足又陷入寸余。她是不知求饶的性子,招子溢满戾气,恨不能以目化钩将他拽过来:“你救是不救?”
“待我问过虞娘。”
这通身透白的怪物只有瞳子和嘴唇是红的,故红得格外浓、稠,似是一种补偿。他眼珠一转,内中丝丝缕缕的红烟绯雾诡异地起了旋儿,偎坐他肩头的傀儡——他唤作“虞娘”的,只两拃身量——灵活地上爬,菩提子大小的十指恰搂住他耳畔的头发,又朝他耳轮呵气。他耳根一红,舒了白眉,柔声道:“虞娘说,等他另条腿冻废了,再救。”
红衣小姑娘赏了徐老怪一对白眼,咬牙运功解封。
徐“老怪”不阻拦她这横生枝节的一举,择了近屋的一处宝地,当她耍百戏也似地睨着。
凛冬恰是万物养精蓄锐的时节,就是对于妖灵,也不是个舒服的光景。
小姑娘两脚化根,集中心念催它朝不省人事的昔日副君靠去。冻土硬如老石,树根勉力前行了一小段才钻破土层,她疼得受不住,扭头吐出口血水,卯足气力才操纵根须将他勾起。树根哆嗦着晃了几晃,东倒西歪地把人送进陋屋里。
她嘴里全是血腥气,遥观天幕,不知是与谁道:“腿保不住了。”
“命该如此。”“老怪”道,“倒是你,怎的动了恻隐之心?”
“你信命,我信缘法。至于恻隐之心,那是人才有的玩意儿。”小姑娘笑若银铃,身影一散,“我说的‘人’,可不包括你徐百罗。”
徐百罗终于移步。他行经一株恹恹的桃树,虞娘乖顺地揪住他的衣襟,只露着一双冷冰冰的眼。
“人?”他惶惶然既哭且笑,问虞娘说,“人又是什么东西?”
怕错失虞娘的答话,徐百罗将“她”抱至襟外,宽袖一蔽,挡着天穹飘来的雪粒子,但早前已有三两颗先一步缀着“她”鸦黑的睫,明晃晃得扎人。
长风归息,徒飞雪恣肆,盖没荒芜河山。
距大启副君被黜,业六载有奇。
距万俟氏大启亡国,尚有岁余。
(本章未完,先填同人与原创耽美,之后再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