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2/2）

这是我的原因吗？不尽然。

二十年前的1999年，他们是怎么度过这一次危机的？莫兰是如何心安理得的说服了自己，放弃了可能的可能性，选择拥有必定的可能性了呢？那恐怕只有二十年前的莫兰自己知道。

我喟叹一声，重新走回座位上坐下，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摸出香烟来抽了。说不定，等李梦回来的时候，我手机的锁屏界面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的风景照了。

说到这里，李梦去哪儿了呢？

我抽着烟，喝着红茶，等着李梦回来。多半是这件事超出了十五岁的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她感到了荒谬，只有选择桃之夭夭。要是李梦还在就好了，说不定她知道应该怎么安抚情绪在崩溃边缘或者崩溃之中的女孩。

我又等了约莫二十几分钟的样子，陆续有不多的上班族来咖啡厅里吃简餐了。店员看我的表情就像在鱼缸中看到了没清理干净的水垢一样，坐了一下午，只点了可以续杯的红茶。为了不那么尴尬，我走去报刊架那里拿了报纸来读，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每份报纸里都一定有一篇文章可以满足某一个人。而我呢，我就像水垢一样。

我继续装模作样的翻着报纸，一个字都读不进去，烟灰也忘了弹掉，都掉在了裤子上。我低头用餐巾纸擦着裤子上的烟灰，脑袋后面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我回过头去看，李梦笑嘻嘻的看我一眼，到我对面坐着，说道，

“天行者呀，搜索你的感觉——”

“没那个兴致。”

“喂，这就放弃了不成？”她啧了一声，接着说，“就知道事情得发展到那一步，你这人呐，什么事都讲不清楚，讲不明白。”

“呃……”

“早去外面等着了，哪能就那么放她走呢？你那小恋人岂不是连细胞都没有？”

“你去找莫兰了？”

但愿她没有把事情变得更糟，不过，还能有多糟呢？李梦一定比我心思细腻些。

“和她稍微聊了聊，女孩子之间聊这种事情方便一点。你这种人，只适合当听众，不适合做对谈的对象。有这个自觉吧？嗯？”

“早该意识到了。”我掐灭烟头，叠好报纸，接着说，“还有什么余地？”

“她就是太喜欢那人了，所以根本不想把问题推到那人的身上。叫什么来着？刘明先生，刘先生是个好人，但也是个无聊透顶的人。莫兰也是个好人，她因为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夫，所以坚信未婚夫带给她的就是她认为正确的，而这种正确又缺乏未知能带给她的快感——简而言之，刘明先生就是个老好人。当然了，莫兰也有问题，放心好了，莫兰这边我来解决，我去给你查刘明的消息，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那老家伙！”

李梦似乎对这件事生出了非凡的兴趣。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姑娘，天生喜欢这种带点桃色的事件吧。看啦她和莫兰二十分钟的谈话，比我和莫兰一个下午的谈话还要更有效。最起码，李梦搞明白了症结所在，是那样的吗？我不确定，然而眼下除了跟着李梦的思路走以外也不存在别的选择了。

“这样去干涉别人的感情生活，不觉得有点太大男子主义了？”我问。

“解决问题罢了，谈不上干涉。多好的一对儿！”她接着便以猫观察人类那样空洞而有针对性的神情打量着我，须臾，她讲到，“以一个人来说，天行者，你这人呐，可是很不行的哟。”

“用不着嘲笑我了。”

“你缺乏人根本的生机，跟你说话就像往大海里扔石头似的，你适合被倾诉，而不拥有主动让什么发生的能力。从各方面判断，以一个人来说，”她重复自己的话，“你很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