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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实一直都明白的吧，吴双喜欢你这么明显的事。”我直截了当地问道，咄咄逼人。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他对话。
王玉凯尴尬地拦了我一下，被我一巴掌挥开。
楼道上有一个学生走过，看了我们几眼，频频张望。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拒绝或者接受，都是你的权利。吴双她这人是不完美，有点傻，从某些角度来说确实配不上你，但她也不是不讲道理。希望你能早些给她一个答复，给你带来的困扰，我替她先道歉。”我不想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也顾及吴双的感受，说完话，我懒得理章启，径自走了。
坐在桌子前，还是很生气。
小胖扔来一张纸条，问我吴双怎么样了，我和他说吴双暂时没事了，只是低血糖晕倒。直到下课、走回寝室，都还有人陆陆续续又来问我，我一律说吴双是低血糖。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吴双干脆在家休息了连上周末的四天。
周一，吴双又变成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吴双。
“傻逼。”我狠狠地戳了她的脑袋，“你真的是有毛病吧，那种三无产品你也敢吃。”
“我错了我错了，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吴双连忙求饶。
“我请你喝粥。”吴双因为身体虚弱，这一周都不住校，午饭也是她妈妈每天帮她带饭。
不过我从小不爱喝粥，所以还是决定自己去食堂吃饭。
傍晚活动课的时候，我跟着班级跑完步，吴双休了病假站在一旁。
我跑完步，半句话都不想多说，吴双这个病号扶住我，眼神却游离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高三在列队准备跑步。
吴双总是能准确地抓住章启的身影，她是个近视眼，此时此刻视力却好的像一只鹰。
“我那天是不是很糗啊。”吴双每天都坐在章启周围吃饭，那天动静那么大，她知道章启肯定看到了。
“一般般啦，你平时也没有不糗。”我损她。
吴双看了一会儿，很失落地和我说：“他周末也没有上线，我想和他说说话，可是他不在。”
我愣住。
章启对吴双的在意，吴双不知道，因为她那时候昏过去了，但是我看的很清楚，章启是在意的，他忘记自己的脚受伤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抱住吴双。
但是他却没在周末上线，哪怕是问一下吴双的情况。那么，他应该已经做出了选择。
很残忍。这个结果他知道，我猜得到，王玉凯或许也知道，但是只有吴双依旧被蒙在鼓里。
她不知道她那天其实接近成功了，但是几天后的现在却失败了。
而这关键是，这与我说的话好像脱不了干系，在这件事上，我多管闲事了。
思及此，我有些心烦意乱。
末日狂想
我做错了事，现在有必要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不然我可能会毁了吴双的一点点幸福。
我找到王玉凯，大约是过于偷偷摸摸，还遭到了高三学生的暧昧目光。
“学长，我做错事了，现在来向你打探一下消息。”我诚实地说道。
“什么错事？”王玉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把现状和他说了一遍，他了然，摸摸脑袋，犹豫地开口：“他这样做和你其实也没关系啦。章启，他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没有你上次说的话，我想，小吴双最后可能也不会成功的。”
我竖起耳朵听。
“你知不知道章启是一个人住的？”王玉凯问我。
我点头表示知道，吴双上次和我讲过。
“章启的父母一直在国外生活，章启高中毕业后，哪怕不是高中毕业后这么快，在未来，最终他还是要去国外生活，定居。”王玉凯说出事实。
原来他的人生轨迹是这样的。我沉默了，半晌，问他：“那你既然已经知道他注定会出国，明知吴双是做无用功，为什么还要鼓励她帮她？”
王玉凯摸摸鼻子，说道：“我么，作为章启的朋友，和他认识十几年了。他，太孤独了。因为父母忙着事业，哦，他在美国还有个弟弟，于是父母更没有空管他。他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住宿，初中也是住宿，独来独往。高中以后住在家里，偌大的房子，也只有一个人而已。我想，要是有个人做他的女朋友，能陪陪他，闹闹他，也挺好的。”
“你就没觉得他能看上吴双是不是？只是你觉得吴双让章启的生活变得有了意外，所以你没有阻止是不是？”我逼问。
王玉凯老老实实地说：“以前确实没想过，首先章启的条件你也知道，一般女孩子例如吴双这样的，我想着哪怕是看上了，也不会长长久久的。况且我们不是才十几岁么，哪有什么这样那样未来不未来那么多的想法。”
我听完王玉凯的话就懵了，我快要哭了，原来真相是这样。我把每个人的感情想的太认真，我为吴双想了很多，为章启想了很多，为他俩想了很多，却没想过，也许某部分人，是把一个女生的喜欢当做一个插曲。
我忘记了，班里也有很多情侣，分分合合，在十几岁的年纪里，这些不过是课余的消遣，是我一直把一些事情看得太认真了。可是我觉得，直觉觉得，哪怕是懵懵懂懂的少年，也会想过天长地久啊。
至少我觉得吴双是这样的，章启也会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个体育生学长或者王玉凯这样没心没肺。
“章启喜欢上吴双了是不是？”我最后确认道。
王玉凯想了想，说道：“也许吧。”
“但是。你懂的，他们没有然后。我只是很意外，章启他这么理智，宁愿下定决心拒绝，也不暧昧。”王玉凯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呵呵，你以为都和你似的……”我嘲讽道。
王玉凯不以为然：“我发现你们女生也很搞笑，什么爱情不爱情，这么认真做什么。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太认真会显得很幼稚。”
那时候的我还不懂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渣男，不过很显然，王玉凯在暗中给我上了一课。后来在大学里，我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算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那就是看到长得像王玉凯的，或者说话做事风格像他的，我都会默默躲远……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走回教室的路上，我又开始头疼。要是我那天不说那句话就好了，嘴贱害人。如果我不说，也许吴双会因为厌恶似有若无的暧昧默默转移视线，也许吴双会突然移情别恋，也许她会在章启毕业后就迅速把他忘了，也许他们忽然开始干柴烈火般的恋爱又因为争吵自然而然早早分手。
现在好了，我活生生人道毁灭了这道暧昧的小芽，短时间里，吴双会不明所以章启忽然的疏离，以前的场景就像一个羽毛，时不时地骚动一下吴双的内心。长时间来看，高中的时光注定要成为吴双人生中永恒的记忆，她会记得这些求而不得，会守着那个花盆，断断续续地幻想“如果那时候巴拉巴拉……就好了”。
是是是，都怪我，多管闲事多吃屁。
还心虚到不敢说出事实。
大约是心里堵塞了，我居然开始便秘，好几天拉不出屎，肚子涨得不行。
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接受。
吴双也是心事重重，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章启的疏远，章启也再没有回过她的消息，就连王玉凯，也很是敷衍吴双的问题，吃饭的时候更是坐的老远老远。
这么一搞，好处是我和吴双都消瘦了。
高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社会上还是流行一种说法，说古老的玛雅文化中曾经预言，今年的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地球毁灭的时间是傍晚，方式是剧烈的地震。
对于这种说法，当然是不可信的，但是未知的预言之魅力就在于它像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让你不得不注意到它，何况这预言何时何地怎么发生都编排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那时候几乎每一个高中生都知道并且都在期待、都在稍稍害怕那一天的到来。网络上关于“过几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大家有什么心愿？”的话题层出不穷，甚至真的有老实人花光了积蓄，享受了一把人生，因此上了12月22日的社会新闻，评为年度最后一波沙雕新闻。
12月22日刚好是我们月考的日子，不少人在抱怨：“死都要死了，世界末日了，我们居然还要月考。”
世界末日那天实在是非常有趣的一天。
早上的时候，我在食堂门口遇到了陈子善，陈子善依然冻着臭屁脸，我逗他：“老哥，世界末日了，你今天还是要学习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