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2）

她叹了口气，随手关掉网页，心想：我还不如干脆跳车碰瓷儿呢。

一条信息突然跳出来，打散了她危险的碰瓷计划。

波尔卡：小时歌，不回家去哪里？

宁时歌转头看向窗外，公交车斜后方，一辆熟悉的吉普车正保持稳定距离跟在后面行驶着。

她犹豫再三，嫌弃地打开了对话框：你这人怎么回事？放过小钟吧，周末还不让人休息啦！

波尔卡秒回：不看着点你，鬼知道你又要做什么大胆出格的事情？

宁时歌：大哥，敢不敢正面和我刚？你现在忙不忙，不忙去离我这辆车最近的车站，上车咱再聊。

波尔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发信息，懒死算了。你现在到哪里了？

宁时歌：你问小钟去啊。

波尔卡：……

十字路口堵了五分钟，四站后，波尔卡上了车，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的交汇，那张熟悉的娃娃脸在自己邻座坐了下来，她用余光看了看窗外，那辆跟在后面的车在路口左转，缓缓离开。

“来得还挺快，看来最近不是很忙。”

波尔卡轻哼一声：“谁说不忙，忙得头秃。”

“既然忙就把小钟调回去呗，成天放我身边算怎么回事？”

波尔卡没说话。

“那天我去李渡家，是你没让小钟上去帮我的对吧。”宁时歌低声说，“你在车上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都告诉我了，还担心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让我小心一点。”

“小钟这人口风真不严，缺少一顿毒打。”

“别没事怀疑人家的专业素养。”宁时歌没好气地看他，“你说说你，想保护我能不能直说？非要把自己装得像反派似的，恨不得弄死我干什么呀？你戏精吗？”

波尔卡低下头，直言不讳道：“我还真有一段时间想过……”

“想过什么？”宁时歌眨眨眼，随后瞪大眼睛，压低声音惊呼，“你还真想弄死我啊？我天，你别告诉我你也找了个暗网杀手把我项上人头悬赏了？”

“？？？我有病吗？我这叫坦诚我的情绪。”

可以，够坦诚，够兄弟。

宁时歌胳膊肘搭上他的肩头，感慨道：”我妈真没白资助你那么多年，她如果知道你会为她的去世伤心这么多年，一定会很欣慰的。当然如果她知道你总把我当罪魁祸首，大概棺材板会压不住了。说实话，要不是我爸妈生前感情好，我真觉得你对我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

话音刚落，波尔卡就在她脑门上赏了一个爆栗。

“你爸妈要是知道你长大以后这么牙尖嘴利没正行的，估计也要抱头痛哭。”

他顿了顿，没有收回的手轻轻在宁时歌头上拍了拍。

“当年没有她，我早就在孤儿院废了。我是在替她那份一起活着，没别的感情。”

她认识波尔卡的时候年纪还小，连资助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只知道母亲还养着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男生。他很懂事，为了母亲开心会悄悄学钢琴谈给她听，也很聪明，高中就跟着父亲学计算机技术，报考这个专业，师徒二人亲如父子。

纵火案是烙在两人心上的伤疤，也只有他们彼此才能互相用轻松的语言畅快揭去。

看着波尔卡那张娃娃脸上似有若无的哀伤，宁时歌犹豫着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原本让波尔卡来找她，本来是想说暗网那事的，可现在她突然不想说了。

她可以永远处在不平静的兵荒马乱里，但还是别扰乱别人的宁静了。

似乎很久没有像这样和宁时歌坐在一起聊聊天，波尔卡的内心也随之逐渐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的侧脸映在车窗上，怀念道：“小时歌，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段时间还经常甜甜的喊我哥哥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喊了呢？给他起了波尔卡的诨号之后？还是家人丧生之后？似乎记不太清了。

“妹妹。”他久违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

“看我干嘛？你难道不应该自然地叫一句’哥哥‘吗？”

宁时歌疲惫地摆手：“最近想做我哥哥的人太多了，听着这话就烦。”

波尔卡不乐意了：“谁？还有谁？！”

宁时歌努起嘴，下巴点着前方：“我的目的地，沈家的那位大兄弟。”

“你们无亲无故的，他配吗？”

“……问题是咱俩也无亲无故，您配吗？”

波尔卡厚着脸皮：“我不一样，你妈，章老师，我师母，她亲自盖过章让你叫我哥哥的！”

车就要到站了。

宁时歌站起身，突然看见波尔卡发顶零星的几缕白发。她步伐稍顿，在波尔卡侧身给她让位置时，在与他擦身时，轻声喊了一声。

“我先下车啦，哥哥。”

这声“哥哥”让波尔卡在原地石化，久久没能动弹。他掐了掐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眶瞬间湿润。

十年了，她终于肯从包裹自己、武装自己的茧里走出来面对这个世界了。章老师，你看见了吗？我好像终于感化她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刷出了宁时歌的消息。

小时歌：对了哥哥，忘了和你说，我决定重新开始恋爱了。

“……？？？”

哦。对不起！章老师！

好像是别的哪个臭小子把坚硬的小时歌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