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2）
“叮——”
电梯打开，李渡从宁时歌身侧走上前，打开门迎她进去。
室内格局规规矩矩，陈设不是一般的普通，地面上蒙了浅浅一层灰，窗帘紧闭，昏暗的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
“东西呢？”宁时歌站在门口问道。
先行进门的李渡愣了一下，他弯腰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宁时歌面前：“先进来坐一下吧，东西我放在衣柜顶了，还得爬上去拿下来。”
宁时歌回头看了看被李渡关上的门，又看了看李渡拍拍袖子往里屋走的背影，一脚踢开面前的拖鞋，踩着长靴进来大剌剌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李渡听到声响，警惕地回头，就看见那个乖巧的女人此刻一副“老娘玩不下去了”的表情，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靠背上，眼眸中的躲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聊至极的嫌弃。
“李老师，临时找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是不是有点难为你了？”宁时歌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润，挑衅地问。“演戏挺累的，咱别装了吧。”
李渡身型晃了晃，他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疑惑不解地问：“宁老师，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是不是之前也有过四个姑娘，被你哄骗着带到这里来？”
“我在说，你是不是像对待于筱那样的方法，将她们从一个深渊推向另一个深渊？”
“我在说，你是不是把一位可怜又可恨的外卖大哥当成自己的傀儡，藏在他身后，一次又一次亮出自己恶心的獠牙？”
宁时歌歪着脑袋，声声质问冰冷地刺向眼前的男人。她亲眼见着，李渡温柔的面具一点一点碎裂，似乎齑粉落在脸上留下苍白，平静如水的眼底卷起波涛，狭长的眼睛愈发纵深，颧骨和眼窝凹陷之间慢慢被狰狞吞噬。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时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底是请君入瓮还是引狼入室，为什么自己自信满满藏好的底牌全被眼前这个人一一抖露出来？！
“意外吗？我其实不觉得意外哦。”宁时歌晃悠着双腿，“其实于筱知道你做了什么，那天她是不是威胁你，说她已经把证据藏起来了？你翻箱倒柜地找啊，可偏偏不知道她有什么证据。”
李渡瞳孔缩小：“是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她太无力了，平时被你软禁着，还要被你这个女装大佬伪装成自己的模样，好不容易逃出去，紧张兮兮地能做什么呢？”
“我还以为那些最后添上的班级日志真的是她状态不好没有心思记录，谁知道她写了多少藏头笔记啊？李老师是、杀、人……”
前面的岁月静好是真，后面的仓促惶恐也是真。即使在挣扎中于筱也并没有放弃任何希望。
“还有啊，听你今天找我时说的话就知道了，‘我和于筱是好友’，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编出这种谎话的，只有于筱的语音留言箱啊。如果你不是昨天出现在于筱家里的人，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李渡一时语塞，他恶狠狠地盯着宁时歌，大脑飞快地转动。人不可能预知到凶案的发生，她怎么可能随便一通电话留言就说谎？
“别惊讶啊，我当然不知道你在现场。只是我这个人呢，从来就不怎么相信别人，十句话里九句都是骗人的，可是多幸运啊，碰巧你信了。”
宁时歌顿了一下：“你不仅信了，你还急了。一切精密准确的设计完成到一半被人突然打断很不爽吧？不然你也不至于违反犯罪心理的常理，案发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我。”
李渡被宁时歌随意轻松的模样激怒，他一个健步冲上前来，猛地将宁时歌推倒在沙发上。
男人的双手紧紧扣住她的咽喉，宁时歌感觉到背脊被撞在后面扶手上的阵痛，吃痛地眯起眼睛，通过狭窄地缝隙看见李渡通红的眼眸和嚣张的笑意，氧气渐渐从鼻腔前抽离。
她突然浑身一轻，发现李渡一手锢着她的喉咙，一手将她双手锁死在背后，被他提了起来，脚下跌撞地跟随李渡走到里屋，渐渐模糊的双眼里出现了一张张照片。
曾经上传在网上的四张死者照片整整齐齐贴在墙上，鲜血凝结成的图案成了装点的背景，图下依次挂着或长或短，或直或卷的四缕头发，是他从她们耳后割下来的碎发。
“给你看看我的藏品，好看吗？”李渡笑得森然，“她们应该永远保持美丽，而不是在痛苦中走向崩溃。既然被全世界抛弃就不要想着融入了，没人愿意听透明人说话，只有我会永远陪着她们。我还以为，你和于筱也是一类人，演得好啊！”
一只手的力量比两只手小，宁时歌借机大口喘气：“谢谢夸奖。不过您厉害啊，留着这些玩意儿白白给警察送证据？刚才我还奇怪这屋里什么味道，你别不是在这里分尸了吧？活性炭好像不够啊？呃！”
李渡手上一紧，将宁时歌抵在墙上：“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上赶着找死？”
宁时歌鲜红的嘴唇咧出一抹狂妄的笑意：“想要我死的人有点多，你可以排队拿个号。”
李渡一怔，看着她笑得妖娆，以为这人已经吓到神智不清说起了胡话，可下一秒，就又听见宁时歌沙哑着嗓子，问：“我问你啊，那四个姑娘，你都糟蹋了她们，为什么于筱没有？”
宁时歌哑声低笑：“别说是我打断的，五个人唯一不同的就在这里，我始终相信凶手对于筱有着特殊的感情。”
林朝阳这人只相信数据和证据，而她，比他要更了解人性。
“嘭——”
宁时歌幽幽地声音让李渡一阵恍惚，很快他稳住心神，用力将宁时歌推向床。
宁时歌的长发散开在洁白的床垫上，李渡可怖的面庞紧紧贴着自己的脸。
“是我又怎样？你破坏了我为于筱准备的礼物，就要付出代价。珍惜你最后说的话吧，警察？证据？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今天找你？我不知道警察有多久会找来，但是横竖不过是死了，拖着你这个让我感到讨厌的人下地狱，我求之不得！”
宁时歌两眼放光，趁李渡双手缚在自己脖子上，悄悄将脱离禁锢的手伸进大衣口袋拿手机。
快啊！给林朝阳电话设的快捷键是多少！
她凭脑海中的印象在屏幕上敲击，调出紧急拨号的界面，咬紧牙关按下了“1”。
汗水一点点从划过脸颊，流向指尖，眼前愈发模糊。
突然手上一空。
手机被李渡轻巧拎起，随手扔在地下。
“别费力气了，这屋里装了信号屏蔽器，什么都发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