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春6（2/2）

润秋“咚”的磕了个头，笃定道：“是，奴婢看见了。”

宋拂暄道：“我是何时写的？”

润秋道：“今日清晨，天亮后。”

宋拂暄又道：“我写的什么？”

润秋想了想，道：“奴婢当时是准备去内殿做打扫的，离娘娘的书案不近，所以没太看清写得是什么字，只依稀辨出用的是朱砂笔。”

“青鸾。”宋拂暄回身吩咐：“取纸笔来。”

笔墨纸砚铺在脚边，宋拂暄亲自将狼毫沾满浓墨，递到了润秋手边：“我彼时是如何书写的，你做给我看看。”

润秋一脸茫然，不知对方这是要唱哪一出，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接了笔，伏在地上有模有样的写了起来。但她写不出什么正经字来，只能做着样子在纸上随手涂画了几笔，道：“娘娘当时就是这样写的，伏在案上，写得极认真。”

宋拂暄点点头，抬头向正关注着这边一举一动的江妃看去，道：“既然润秋十分笃定看见我伏案写字，却又没看清写的是什么，那么当她转述于江妃时，必然也是这番说词。何以江妃仅凭这个，就断定我写的是诅咒殿下的狂悖逆言？”

江妃不妨她突然发问，一时哑然，脸上隐约划过几道慌张之色，道：“我，我没说姐姐写的是狂悖逆言啊！”

宋拂暄坐回座上，道：“适才在廊桥，江妃令家仆扑水救火，彼时口中振振有词喊的是什么，还记得吗？”

江妃张合着双唇怔怔道：“我……我喊什么了吗？”

宋拂暄微笑：“你道我为何如此糊涂，做出这等事来。让我切莫再多掩饰，速速向殿下请罪认错才是。当你看见那焦黄的纸塔背后写的是什么字时，更是痛哭我‘果然’想置殿下于死地。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江妃一时语塞，憋了半天，眼中渐渐又蓄上了晶莹的泪花，哭咽道：“虽然……虽然我不知道姐姐写的是什么，可是我又不傻，稍加一联想便能猜到了呀！能用朱砂在祭祀用的通天塔上写字，还写得那样鬼鬼祟祟，生怕他人看见，应该……应该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东西吧？”

宋拂暄道：“比如？”

江妃支吾道：“比如……比如……我觉得不用比如了呀，大家不都看见了吗？那上面分明写着殿下的生辰八字，用狠毒恶言诅咒殿下。这，这些还不够？”

宋拂暄道：“这些是江妃‘看到’的，看到之前呢？若我说这通灵塔是今晨江妃特地送到流宸殿赠与我的，江妃应该也不会承认。所以权当这东西就是我的了。既然是我的东西，江妃从未见过，那润秋又道不明我在塔上究竟写的是什么，何以江妃揣测得如此之准，料定了上面写的就是大逆不道之言？料定我如此糊涂，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一心想要至殿下于死地？莫非江妃能未卜先知，亦或是已经提前看过了所有内容？”

她言辞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一时间竟将江雨音堵得哑口无言，“扑通”一声跌回了座上，满脸惊慌的看向一言未发的安世渊。宋拂暄并未回身，只继续道：“再多请教一句，江妃可否替我想一想，我为何要写下这狂悖逆言，置殿下于死地？”

江妃满脸的焦急惊惶，一双黑珠似的眼睛不住左右乱看，急得口不择言：“这还不好解释吗？当然……当然是出于嫉妒啊！姐姐……姐姐嫉妒殿下只宠爱我一人，对姐姐漠不关心，从不探视。所以姐姐恨透了殿下，不惜借着寒月祭的机会，用通灵塔诅咒殿下和我，让我们……”

“让你们什么？”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光华，宋拂暄笑问：“你方才说……我用通灵塔诅咒殿下和谁？”

“啊？”江妃懵在原地，怔道：“殿下和……没谁啊，我，我说什么了吗？”

宋拂暄一脸讶然：“原来通灵塔上写的诅咒，不止有殿下，竟还有江妃你？”

江妃急得直摇头：“没有啊，没有的，没有我啊……”

宋拂暄勾起唇角，问：“你怎么知道没有你？难道提前看过？”

江妃快哭了：“姐姐你……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