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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又发出那种细细的笑声：“当然有了，妖怪最喜欢住在山里边了。宋与没告诉你吗？他从前很喜欢往这片山林里跑。”

任宥想起他那些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的问题，神情有些黯然：“没有呢，我爸爸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时候狐狸蹭了蹭他的侧脸，力度轻柔：“他以后会告诉你的，你还太小。”

“你认识龙爷爷吗？”

“老龙？我们曾经是朋友哦。”

“朋友？”任宥觉得不可思议，转头看着毛毛，“他看上去很老很老了。”

毛毛展示般晃动自己两条尾巴：“我比他年纪大。”

“那你认识我的妈妈吗？”

话问出口的那几秒，任宥觉得毛毛仿佛被冻住了，沉默，一下子浑身僵硬。他还察觉到它的呼吸开始急促。

“我不认识。”

它的语气有些异样。

任宥：“那谁会知道呢？”

“等你再长大一点。你爸爸会告诉你的。”

再长大一点？是指长到多高，还是指长到多少岁呢？他的问题不但没得到答案，还带来了新的疑惑。

暑假里的每一周，任宥都会被带去医院，先复查右手，然后去看望宋与。宋与的恢复速度很慢，任宥每次去，总觉得父亲没有变化。比如脸上那些淤痕，丝毫未见消退的迹象。人却是一圈圈瘦下去，各处骨头在皮肤下凸起，活像一副覆盖了皮肉的骨架。

见他来，宋与总是很高兴，他两只手仍然不能动，只好让任宥坐在床沿，用目光把他上上下下抚摸个遍，问他在宋家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跟着宋二六通宵打游戏，右手有没有好一点......话说得多了，他就开始咳嗽，一连串的咳嗽牵动了身上伤口，疼得宋与脸皱成一团。

门外的人听到咳嗽声，就走进来，表示任宥该回去了。

任宥见自己又要走，轻轻拽了盖在宋与腿上的毯子：“爸爸，我想你快点回去。”

宋与低头：“我会的。”

任宥一边被人领着往外走，一边回头。这间单人病房在他眼里突然变得很大很宽敞，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宋与坐在床上，看着任宥离开，神情显得脆弱而可怜。

假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一天都漫长而无聊。外边是烈日炎炎，火团似的阳光和空气烧掉了一切外出活动的可能。室内倒是凉快，更确切说是冷清，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任宥不似宋二六，对玩游戏有无尽热情，他天天闷在室内，逐渐有了一种腻烦的感觉，对所有事情都失去兴趣，整日只是窝在宋二六房间睡觉。

他盼着假期快点结束，父亲和宋宵能快点回来。

这一天他下午醒来，一眼看到宋二六就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拿了一本漫画，一只手在揉他的头发。

小胖子低头看他：“你醒了？”

他还在用指尖搓着任宥的卷毛。

“你在梦里哭。”

“真的？”

任宥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他抹了抹自己的脸，干干的。

见他仍一脸茫然地躺着，宋二六拈着他头发，把脑袋伸过来，细细看着：“这么近看你的头发还挺卷的。快起来，该吃饭了。”

顺手戳了戳任宥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