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2/2）

“就算我懒理俗务，也并不代表我真的对世事一无所知，市面上一道名菜的价值动辄百金，其秘方更是价值千金万金，你张口就想让我帮你改进菜谱，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些？”

戴维利笑了起来。他往后一靠，一手搭在膝头，一手轻抚被雕成狰狞兽首的扶手，神态轻松：“钟进——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钟进不动声色。

戴维利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他感叹着，“昨天以前的‘钟进’还只是一个在星网上的‘影子’，像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一样生存着，永远都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别人的发言，沉闷无趣地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存在感微弱得哪怕穿上最猎奇的衣服也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

“这样的‘钟进’，很普通，普通得合乎一个孤儿的身份，合乎一个吃联邦福利为生的底层公民身份。”

“但是你不一样。”

“你有着深厚的古代华文知识，在星网上的一个跟帖甚至被首都第一大学的那帮老头子们探讨研究；你有着不一般的礼仪风度，一言一行都令人赏心悦目，这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才有的结果；你甚至还对美食有着非同一般的研究——我猜你可能不太清楚，被你斥责为‘最差劲的食物’，也就是我这个‘最差劲的厨子’制作出来的食物，在整个联邦来说，都是第一流的美食。”

“那么现在，‘钟进’先生，对于这种有趣的事情，你有什么解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逼视着对面的青年。

钟进沉默了一下，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那又如何？”

你知道了我不同寻常之处，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但是那又如何？以为能借此要挟吗？他行的端、坐的正，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自己。

戴维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耸了耸肩，重新靠回椅背上，“好吧，好吧，其实我并不想对你怎么样。”

“有些秘密适合烂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我向来是这么认为的。”他说，“只要不会对我有所伤害，我很乐意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厨子——当然，如果我能从中获得利益的话，我会更乐于做一个保守秘密的人。”

钟进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转身重新坐了下来。戴维利露出一个笑容。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目光习惯性地在桌上转了一圈，寻找茶盏的身影，可惜却落了个空。钟进将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适才你说，你做的食物是联邦一流的美食？”

戴维利挑眉：“当然。或者说，我是你能找到的最顶尖的厨师。”当然还有比他厉害的，不过那样的人一般都被顶尖势力所收揽，一般人别说见到，甚至都不会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

钟进沉吟，片刻后，他抬眼，“我可以给你提供美食秘方，教授你厨艺。”

戴维利先是一愣，又是一喜。

“你若要以此牟利，我也不会多加干涉。”

戴维利收起脸上的喜色，摩挲着兽首，不动声色，“你的条件是什么？”

钟进轻描淡写道：“我要一个小厨房，专司饮食。负责人你定，我只有一个要求，手艺不能比你差。”

戴维利：“……”他的脸色差点没绷住。

“你不如直接说让我做你的专属厨师。”他不客气地说道，以为像他一样水准的厨师很容易找吗？！

钟进反问：“我指点你厨艺，你为我做饭难道还是埋没了你不成？”他面露不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授你厨艺，说是为师为父也不为过，连侍奉汤水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你还谈何求师问道？”

戴维利：“……”什么什么？是他听力有问题还是怎么地，他仿佛听到对方说要当他父亲？？

“……不是，等等，你要当我的父亲？”他指了指钟进，又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个荒诞的表情。这个世界这么玄幻了吗？

“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钟进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摆出老师的架势，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我既是你的老师，往后你有任何不懂，都可以来问我，切忌不懂装懂，反误了自己前程。”

“等等……”

“你既入我门下，日后当勤奋读书，不可懈怠，若是被我发现偷懒，当心我用戒尺罚你。”钟进严肃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要尊敬师长，端肃仪容，不可嬉皮笑脸，放浪形骸。”

“……”戴维利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他指了指自己，满脸费解，“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做我的老师？嘿，我说，‘钟进’先生，你的理解能力真的没问题吗？”

钟进扬了扬眉，“你要学习厨艺，只能拜我为师，入我门墙。”

戴维利：“……”现在说不想学还来得及吗？

……等等，他一开始想的不是借对方的秘密套出美食的秘方吗，现在怎么开始考虑要不要拜师的事情了？

回过味来的戴维利举起一只手，“等等，我想我们应该回到正题。”他假笑着看向钟进，“这也是你的策略吗？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不错的谈判者。但是现在，让我们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虽然并不想要挟，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一句，‘钟进’先生，我手上握有你的把柄，如果你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秘密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必须要为我提供你所拥有的全部的美食秘方，无偿的，不带任何条件，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