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篇（5）（2/2）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柳承淮的身影在他的眼里，渐渐的变了样子。他好像看见了那个人在喊他，那个人笑着，向他招手，邀他一同去城外的王大爷家里讨酒喝，然后在树林里对着月亮教他吹好听的曲儿。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太久了吧，自己都忘了花间醉是什么滋味了，也吹不出那样干净的曲子了。

眼泪终是滑落了。

景色恢复如常，眼前还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柳承淮。

“他是个剑修。”菩蝉还是选择了，把这一切说出来。如果是换作那个人，也会这么做的吧，菩蝉这么想着，果然跟那个人待久了，坏人都做不了呢。

“当年我也在，他是个剑修，他为了保护我，耗尽灵力，剑也断了。水怪死后，我将他的剑偷偷带走，埋在了江岸。”

“但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再入轮回。后来我想尽各种办法，却只寻到了半缕他的残魂。”

“想必是剑断的时候，将他的魂也分成了两个。但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另一半魂魄。”

“魂魄不全，便入不了轮回，就只能滞留在尘世，等着残破的魂一点一点的消散在这世上。”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种失传秘法，能将破魂唤回重聚，但是需要生前一个珍视的遗物，我便回来寻他的剑，但是等我回到当初那个地方的时候，才发现剑已经没了踪影。”

“后来我听说最近出了事，远远的看过那些渔民的伤口，我猜此事也许和他有关，便跟着你们凌云山庄的弟子寻来。”

“那乞丐，虽然不是他的模样，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就是他。那个乞丐身体里的，就是他剩下的半缕残魂。”

菩蝉说完，又闭起了眼睛，回忆起在街上，看到那个乞丐朝他走来的时候，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个他阔别多年的熟悉的气息，他本想激动地走上前去，但是下一秒却从那个乞丐的眼神中确定，他的旧友，失去了自己的神智，只是一个被人摆布的傀儡。

他还是举着那把剑，还是一样的招式，但是眼睛里是一片灰暗。

他拦下了劈向柳承淮的那一剑，却也在凌云山庄将他围住的时候，放走了他。

柳承淮听完尽是复杂的神色，他不知该如何处理面前的事情，五十年前的事情他虽未参与，但是家中老人偶有提起这件事，言语中满是悔意。错了便是错了，他们凌云山庄以前如何他改变不了，现在在他这里，便是要敢做敢当的。

他响指轻敲，缚在菩蝉身上的枷锁松了。

“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柳承淮背过身去，示意让菩蝉离开，但是菩蝉因他这一举动愣在原地。

“我们凌云山庄不是恩将仇报的小人，”柳承淮将手中的箫向后抛给了菩蝉，“但是镇民们危在旦夕，下次若你再放走他，那就休怪我枪下无情。”

菩蝉缓缓走出了暗阁，月光透过窗洒在地上，勾出他瘦弱的身影，微风裹挟着从江岸带来的湿气，吹在他的脸上，将他眼角的泪，也一起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