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顾盼生辉，山河璀璨……”白寻低声念着这八个字，心里笑道：那干嘛要叫顾河，干脆叫顾璀璨好了，听起来多贵气有面。

就凭几个见过他的夸好看，就真有这么好看了？还传得这么神乎其神？

还六界之内无其二，你怕是没见过颜祁哦！人家才是清冷至极，崇贵端方！人家才配得上顾盼生辉，山河璀璨！

一想到颜祁，白寻的脸上就泛起诡异的微笑，他隐晦地问昭轶：“星君啊，听说这万神会，众上神都会到场，那么那些闲神呢？”

“只要是入了神籍的上神，都会通过司礼部的虚灵法收到邀请函，至于来与不来，并无硬性要求。不过万神会万年一次，难得至极，又有许多尊贵神尊到场，应该没有多少上神会不愿来参加。”

“那……你刚刚说的虚灵法，是对照神籍上的名字一个个发出去的吗？”

“这倒不是，虚灵法会自动感应到神籍中的众神，以光灵虚画的形式在神尊们的面前显现，无需对照个人，只是一张告知的邀请函，上面并不用注明所要交付的上神之名。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帝君你没有收到吗？”

白寻这才想起来，一个月前有一日他正看折子看得醉生梦死，大殿上方隐隐出现了一张金色虚纸，被他一掌打散了。

他以为是舟允给他传的诗。

舟允很闲，每天逍遥山水，喜欢搬弄文采写烂诗，写得狗屁不通下三滥，还爱送来给白寻看，一开始白寻还会点评几句送回去，现在基本一看见就打散。但是这次他出手以后才想起，舟允的虚纸都是水色的，但这张是金色的。

白寻有些惴惴不安了，怕自己打掉了天庭下发的什么重要通知，比如境岩帝君出关了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之类的，但过了好多天都没有别的动静，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而上一次的万神会，那会儿他还小，刚成形不久，虽然已经入了神籍，但是对天界聚会没什么兴趣，除了修炼就是整日流连在人间的京城街道上吃烧鸡。好像当时接到那张请柬时，他正卖力地往嘴里塞着小笼包，看到桌子上方赫然出现一张金色虚画，怕周围的百姓发觉，立刻拿了个碟子扔过去把它拍散了，为了这事儿白寻还赔了店家盘子钱。

“哦……收到了收到了，不过当时不懂你们这个操作么，现在就多问几句。”白寻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想通过发出去的邀请函找找有没有颜祁的名字，谁知道邀请函上根本不写名字，那跟小广告有什么区别？

但是不死心地，白寻又问道：“那你们一般有事要找闲神的时候，都是怎么个做法呢？”

“也是通过虚灵法自动感应的。”

“哦……那这虚灵法，能随便用吗？”白寻内心期待，如果能用这个法子，感应到颜祁，告诉他有人在等他议事，十万火急，火烧眉毛，速速前来，也许就能见到他了。

“自然是不可随便用的。”昭轶一句话浇熄白寻的美好幻想，“无论什么事宜，要用到虚灵法就需经过天帝的批准，否则罪名与假传天旨同责。”

白寻想想天帝也不可能拿用来传天旨的方法给自己找人，心中一阵气郁。再想到颜祁那个冷不拉几不谙世事的样子，估计万神会他也不会来，心里更加苦涩了。

正愁苦着，天帝书房就在眼前了。

没有想象中的华贵气派，反倒是古朴典雅的，白寻心想这天帝审美还蛮好的，走得都是低调路线。

昭轶随白寻一同进入房内部与外表一样，简洁雅致，但宽敞明亮，穿过外厅的几重帘帐，白寻终于走到内厅，看到天帝正坐在一张木榻上，前方地上燃着香炉，青烟袅袅。烟雾中天帝静坐的身姿，气度不凡，那是六御之首，天界至尊的崇高姿态。

昭轶和白寻行了一礼。

天帝抬头，微笑着看着白寻。

那些情绪又出现了。

与初见时一样的情绪，气愤、怨恨、悲伤，不过这次比第一次较轻微些，但是白寻还是费了大劲才压下去，只是这次他不敢再归咎于什么狗屁第六感了，他总觉得这些情绪来得古怪。

但是没等他深入思考，天帝开口了：“你们坐吧。”

声音平淡，不同于在大殿时的威严庄重，反倒是像家常闲谈一般的语气。

白寻与昭轶向天帝道了谢，一左一右坐在两侧单独的榻椅上。

谈话就这么开始了，白寻之前还以为会有别的上神参与，结果就他和昭轶两人？刚刚昭轶还跟他说要是觉得无趣，在一旁随意听听就好，原来是听他和帝君讨论？拜托！就三个人，无论怎样也会轮到自己开口的好吗！怎么可能浑水摸鱼随便听听啊！

这天宫的上神真的没一个靠得住。白寻生气地下了定论，忘了他自己也是众上神之一。

“白寻？”天帝见白寻自顾地发呆，唤了他一声。

白寻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天帝看过来的目光，一时间，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温和的眼神很熟悉，像是幼年时朦胧的记忆，但是白寻想了想，自己幼年时每天风吹雪打，昆仑山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更不要说这种眼神了。

“在。”白寻愣神之后短促地应了一句。

“我听说你对在万神会上为你举办就职大典这件事，有些许不满？”天帝温声道。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

“没有些许不满。”白寻得体地微笑着，“是很不满。”

对面拿起茶正准备喝的昭轶一个没拿稳倒了半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