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白寻翻着白眼起身，临走时还顺走了陆城桌上的小糖糕。

正昏沉着，身旁的舟允推了他一把，嘴里催促着：“别瞌睡了，天帝唤你上前……”

他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精神不济的白寻被他轻轻一推，没站稳，给推地上去了。

白寻躺在光滑的大殿地上沉思了几秒，这几秒似乎很久，在这几秒里，他记起了昆仑山那年的大雪，想到了在人间见过的美女，回味了昨天陆城桌上小点心的味道，疑惑着境岩帝君到底什么时候出关……最后他把眼睛眯成一条微小的缝隙，从这个缝隙里看出去，他可以看到此时大殿上的众神，无论是地位崇高的远古神尊，还是年轻有为的新晋上神，都正以好奇的目光，回头打量着卧在地上的自己。

白寻觉着事情也不能这么发展下去，便施施然睁开眼，露出一个微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身，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向众神作了一鞠，趁着作揖时低头，双手挡在脸前，白寻转过头狠狠瞪了舟允一眼。

舟允摸摸鼻子，眼睛瞟向别处。

礼罢，白寻走上殿前，再次对天帝行礼。

天帝和善却有力的声音传来：“听闻过白寻帝君的名声，今日总算有机会一见。”

白寻正琢磨着怎么客套，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愣住。

对上天帝的眼，那一刻，胸腔里涌动的并非是对至高尊神的景仰或是尊敬，甚至连一点点的善意也没有，而是怒气。

是怒气，满腔的怒气，在胸中翻涌，像是暴雨下的海面，波潮迭起，巨浪滔天，其中夹杂着无数的恨意与不甘，和不可名状却难以忍受的悲伤。

那是来自身体和下意识的反应，连白寻自己都在一瞬间恍惚。甚至无法抑制地，他的胸脯开始剧烈的起伏，几乎就要站不稳。

如果这时他有空观察天帝，会发现天帝在看清他的面容的一瞬间，也明显地愣神了。

白寻当然顾不上观察，但是众神看得很清楚，天帝的庄严面色上，在一霎那间充斥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是这个表情没有持续太久，天帝恍若梦醒地捏了捏眉头，渐渐恢复神色。

白寻也在惊讶自己身体反应之后迅速调动内气压制，体内那股复杂情绪才缓缓消散。再抬起头时，已是一副自然模样。

天帝重新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寻：“白寻帝君修炼于昆仑圣山？”

“是，臣下元神成形于昆仑。”白寻恢复了平时的轻松神情，顺畅地接过话。

天帝沉吟了一会儿，温和地笑笑：“圣山育才，白寻帝君在职这些年，斩妖除魔之行不胜枚举，境岩帝君果然没有选错人。”

一提到境岩帝君，白寻就来劲了，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道：“帝尊过奖，境岩帝君悲悯待人，是众神楷模，不知何时出关，臣下好将重紫山交还。”

天帝忽略他期待的眼神，话里有话地回答：“便坐其位，谈何交还。”

之后两人聊了些什么，白寻已经不记得了，因为他只是恍惚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搭在那山里了。

自然地，他也不会注意自己告退转身时天帝复杂深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