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行（2/2）
暗卫长笑：“你要我守护你，却又不要我管你，是什么道理？”
谢清灵抿了抿唇，道：“我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便是了。”
暗卫长早已通晓谢清灵的心思，他劝道：“清灵，如果你是为了你们谢家的名誉而留在宫里，就不要有旁的举措。跟皇后斗，如同跟陛下斗。你斗得过陛下吗？”
谢清灵不准备停手：“陛下信任你，只要你肯帮我，不是不可以。”
未听到暗卫长的回应，谢清灵盯住他，道：“你必须帮我。”
暗卫长道破一切：“清灵，你已不是陛下的妃嫔，就算我欺辱了你，也不会有多大的罪名。”
是啊，她只是即将被遣放出宫的女人罢了。
谢清灵睁大双目，努力遏制泪水的涌动，还是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出来。
原来，不过是他让着她，她才威胁得到他。
“清灵，如果你愿意跟着我……”
“我不愿意。”谢清灵几乎不假思索，约莫是话语跟着心脱口而出吧。
说完她又觉得自个儿的反应太过了，“所以你也不肯帮我了，是吗？”
暗卫长轻轻笑了笑，捏住谢清灵的下巴，孟浪轻薄地调侃：“你让我睡，我就帮你，你看如何？”
谢清灵自嘲地笑笑，其实睡一次，跟睡两次，区别并不大。
暗卫长可不是正人君子，谢清灵默许，他便不顾她方才说头疼，狠狠要了她几次，而后抹干净走人。
谢清灵在榻上瘫了会儿，等待面上的潮红散去，便前往坤和宫面见太后。
这两日冬寒，太后的腿有旧疾，是以没怎么出坤和宫，尚且不知谢宰相与谢清灵两人的变故。
谢清灵自然是有意要提，她执着太后的手，泪眼汪汪，如含秋波：“太后，清灵明日便要随爹爹前往柳州去了。清灵特来向太后辞行，提前恭祝太后千岁之寿。”
太后拉住谢清灵，皱眉问：“什么？清灵，你和宰相为什么要去柳州呢？”
谢清灵摇摇头，抹着眼泪道：“清灵也不清楚，只知陛下贬了爹爹到柳州做刺史，还让爹爹把清灵也一同带去。”
太后惊诧莫名：“竟有这样的事？”
“事情具体怎样，清灵不甚了解，总之清灵是要离开太后了。”谢清灵呈上一片柔软的牡丹绣云纹靠枕，“这是清灵献给您的贺礼，还望太后不嫌弃清灵手艺粗陋。”
谢清灵临行前都不忘祝寿贺礼，太后感动万分，携了谢清灵要去质问新帝。
谢清灵摇摇头道：“没有用的，陛下决定的事情，除了陛下自己，没有人可以更改。”
“哀家自有办法。”
太后气势汹汹到了泰和殿，新帝刚批阅完奏疏，正在桌案前饮茶休息。
见太后进殿来，新帝起身，目光扫过太后身边的谢清灵，随即笑迎太后：“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面上无半点笑意：“哀家是来问问陛下，为何贬谪谢琨到柳州，为何遣返清灵出宫？”
有暗卫长制造的假证据，足够迷惑新帝的眼睛，乱了新帝的思路，是以谢清灵低着头，作出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样子，双目泫然欲滴。
新帝瞥了一眼，笑笑，道：“朕正准备命谢琨缓行旨意。”
“那便好。”太后眉头紧锁，“哀家竟不知陛下处理事务如此马虎，险些冤枉了开国功臣，寒了一众大臣们的心。”
新帝颔首：“母后教训得是，此事是朕的失误。”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陛下心里想的是什么。就算再宠爱皇后，也不能拿开国功臣的家世前程顽闹。”
“朕谨记母后教诲。”
回到揽月宫，谢清灵感到一身轻松。
谢家的门面总算是保住了。
心情好，看到什么都待见，谢清灵亲自给书桌旁边的盆栽浇水，水珠盈盈挂在翠绿的叶子上，真好看。
放下喷洒，耳际莫名回荡着新帝方才说的话，谢清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新帝说的是缓行旨意，而不是收回旨意，说明新帝在怀疑暗卫长证据的真实性。
这是让谢清灵担心的地方。
谢清灵急着传唤暗卫长，宫人们回应说暗卫长已在她回宫之前被新帝叫了去。
不过是从泰和殿到坤和宫，又在坤和宫与太后坐了一时半会儿，事情便有了新进展。
果真是争分夺秒。
泰和殿中，听起来新帝似乎在征求暗卫长的意见：“徐安啊，朕有一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
暗卫长恭敬道：“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朕想把暗卫司一分为二，其一为东暗卫司，其二为西暗卫司。你做东暗卫长，朕再提携一个人做西暗卫长，你觉得如何？”如此，东西暗卫司可两相辅助与钳制抗衡，不至于出现暗卫司头子一手遮天，蒙蔽君主的现象。
新帝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一茬？
莫非新帝察觉了他近日的异常？
或者说那个六指小太监露了馅儿？
暗卫长拼命维持镇静，道：“臣没有意见。”
其实谢清灵引诱暗卫长徐安当日，新帝便得了情报。
新帝在设置暗卫司之初深感暗卫制度单薄，考虑到暗卫司最高负责人弄权，是以在各宫安插了暗卫以外的耳目。
询问过了改进暗卫司制度的意见，新帝又似有意无意地闲聊:“今年多大了？”
暗卫长答:“回禀陛下，臣今年二十有一。”
新帝在翻阅过的奏疏上批注，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家中可有妻妾？”
暗卫长心虚得厉害，总觉得新帝像是知道什么，他眼中目光闪烁，如实答了:“尚未娶妻，只有几个通房丫头。”
新帝缓缓颔首，停了笔，道:“你跟了朕有几年了，近期也立了不少功。朕有东西赏你。”
暗卫长舒了口气，露出笑容:“臣谢陛下。”
毛笔上的墨有些干，新帝蘸了一笔新墨，写下几个字收尾，搁下笔，看着暗卫长的眼睛，道:“朕后宫中的女人，除了皇后，任你挑选。”
──新帝打的主意是双赢，既收拢徐安的心，又能打发谢清灵。
暗卫长眼中放出光亮，如果他想要谢清灵，也可以吗？如果可以，谢清灵会心甘情愿跟着他吗？谢清灵会不会恨他一辈子？
暗卫长理了理心绪，跪地道:“陛下，可不可以给臣两天的时间？后天，臣再向陛下求赏赐。”
新帝允了:“就两天的时间，好好把握机会。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