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崖会（2/2）

闻欣被那澄澈眸子看得一瞬心软，定了定神，面上隐隐勾起一丝笑意：“无事。”

轻轻拂开续断的手，闻欣足尖用力，飞身而去，渐渐隐没在山间雾霭之中。

小续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闻欣的背影，直到消失。

转头看向那只雪白狐狸，只见狐狸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坐下。续断见状，眨巴几下眼睛，然后也学着狐狸的样子坐下了。

“这个姐姐，她是很厉害的人吧？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白狐叫了一声，算是回应，内心暗道：方才将碧灵果的方位都告诉她了，欣丫头若还找不到，那才是被烧坏了脑子；所幸随着修为提高，她的体质好了不少，没再患过大病……倒是刚想采几株这山崖边的清梦枝，帮助她安抚心魔噩梦，这边又忽地从天上摔下来一棵呆头呆脑的小药草，着实有些糟心。

“那我们一起等姐姐回来好啦。”

崖上寒风飕飕，小续断依偎着怀中不情不愿的白狐，又伸出一只手来，划拉着地上的碎石子，似乎在努力将它们摆出一个娃娃脸的形状。但是约莫没有什么作画经验，那图案看着十分奇异稚嫩。

杰作尚未完成，小续断的身边忽然搅起一阵清风。定睛一看，果然是闻欣带着五颗刚摘下的碧灵果安然归来。

小续断抱着白狐跳了起来：“谢谢姐姐！”

闻欣将果子放进竹筐，同时腾出一只手挡在续断身侧，防止她一个不慎再次坠崖：“小心。”

小续断眯眯眼，笑成春花嫣然的模样，方才的小心怯懦一扫而光：“姐姐你真好！”

闻欣柔声道：“好了，我送你上去。”

她轻松背起续断，施展术法在崖壁间来回腾越，将小药草带回安全的山顶平地。

小续断站定后没有动作，歪着脑袋思索片刻：“那个……”

“嗯？”

“他们让我在申时之前一定要把果子送回。本来应该没问题的，可是刚才我差点就坠崖死掉了，还耽误了好些时辰，现在这样回去恐怕要受罚。姐姐，你能不能带我飞回去呀？”

“……”

“咿，不能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闻欣睫羽轻扇，依旧没有答话。

“漂亮姐姐救了我，续断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不过可以请你吃米糕，多少都行。姐姐，我给你做这——么——多米糕……”小续断踮起脚，尽力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下，好像把全天下的米糕都捧到了她面前，“哦对了，姐姐你住在哪里呀？”

闻欣替白狐顺了顺毛，淡声道：“四海为家。”

她看了天真无邪的小续断一眼，眼底霜雪忽霁：“也罢，我送你一程。”

小丫头展起双臂，一蹦三尺高：“真的？谢谢闻姐姐！”

小续断要去的方向，十里之内，烟火稀少，却坐落着全南州最大的道观，唤作玄凌观。

距道观还有半里的时候，闻欣忽然停住，将小续断放下，对她道：“就送你到这了。”

“姐姐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听说等会儿这里会有一场招安宴，可热闹啦。”

闻欣摇头：“我不喜欢。”

这时，她身侧的白狐蓦地低唤数声，闻欣会意，转头问小续断：“招安宴，招谁的安？”

“这个我不清楚……啊对了，好像是一只有九个脑袋的大虎妖。”

白狐闻言，浑身一颤，柔软的毛发顷刻间竖立起来。

闻欣不动声色地看了它一眼，对小续断点点头：“知道了，多谢。”

小续断个头矮小，身量细瘦，脑袋上偏偏扎着一丛朝天辫，宛如盛放的野菊花。远远看去，很像一根会开花的小竹笋。

闻欣盯着小续断渐行渐远的背影，却笑不出来。与白狐相伴多年，她从未见它摆出那副姿态——那种掩藏不住的、深入骨髓的敌意……甚至是恨意。如果这九头虎妖是狐狸的心结，闻欣决不可能袖手旁观。她用只有自己和狐狸能听到的神识传音问道：“九先生，怎么了？”

这只叫做牧九的白狐回过神来，舔了舔爪子，煞有介事地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妄图转移对方的注意。狐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怎么了？哎呀，都说了不要叫我先生，你这丫头，从前一口一个九叔叔，缠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的，叫得可亲热了。”

“前世的事，我不记得。我只知道，这一世您是我未敬茶的师父。”闻欣顿了顿，继而蹲下身子对牧九道：“别转移话题。”

狐狸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哎呀你这丫头，难缠死了……多大点事儿，非逼着我老人家开口。哎！我偏不说，你还能把我嘴撬开不成？”

闻欣似笑非笑，摩挲着腰间的银色匕首，不予作答。

牧九见势不妙，以退为进：“不过是百年前的旧怨罢了，你不是对前世的事从来不感兴趣的吗？那就算了，不如我们——”

“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我忘叔叔，今天，就是要立下这个flag——

就算这文以后长歪了，没救了，也要给它薅完。

真香拒绝o(￣ヘ￣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