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2/2）

“二哥和他有什么问题吗？”战明月瞧着那张雌雄难辨的脸，禁不住一阵心慌。

“你猜的没错。战无殇孤苦寂寞，机缘巧合中与这位琴瑟大家相遇，干柴烈火一触即燃。可这并不是最大的问题，”穆安生低声说道，“从雍州归来我开始调查一些事情。拨开迷雾之后，隐约发现有只无形之手已在许多节点布下暗子，也有诸多巧合皆是人力促成，比如战无殇和龙奕的邂逅。”

与常山相比，春季的应天城风和日暖，战明月缓行于走廊时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瞧着庭院里绮丽多姿的花草树木，心中生出莫名的欢喜与惆怅。

“小姐，你回来啦，”佩文在一旁说道，“二公子刚出门。”

“佩文，我让你调查的事，结果如何？”战明月问道。

“宁王殿下所言，只怕确有其事，”佩文轻声答道，“被赶走的两个丫鬟虽然支支吾吾，可只言片语之中对那个年轻男子的形容几乎一致。”

“这次进京前母亲有所暗示，寻个二嫂也算是我一项任务。二哥喜欢上哪家姑娘，明媒正娶便是。先斩后奏再加上母亲的支持，就算父亲反对也无可奈何。”战明月苦恼的说道，“即便是位唱曲儿的歌伎，只要真心相待又有何妨。可二哥竟然找了个唱曲儿的男人，这也太过惊世骇俗！”

“怪不得斌叔私下里常常摇头叹气，估计也是多次规劝却终归无果。”佩文应道。

“二哥从小倔强孤僻，父亲的棍棒和母亲的眼泪都无可奈何，斌叔又怎么可能劝得住他。”战明月秀眉紧蹙。

傍晚时分，战无殇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府中，衣襟领口微微张开，踉踉跄跄的直奔卧房而去，忽然瞧见战明月笔直立于台阶之上，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战家二公子不惧父亲庭训也不怕母亲絮叨，唯独对这位三妹心怀几分敬畏。

“妹妹，有事明天再说吧，”战无殇微微发窘，“方才与朋友尽兴时贪饮了几杯。。。”

“哥哥，酗酒废弛筋骨，你要学会自制。”战明月叹道。

“我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妹妹的修为啦。”战无殇吃吃笑道。

战明月瞧着自家二哥那张消瘦脸庞，片刻之后柔声说道，“那日秋风萧瑟，载着你的马车形单影只的出了常山城。若我再年长几岁能够懂得质子的含义，无论如何也要将那柄牧人短匕赠你，也好陪着你一起踏上奔赴应天的漫漫官道。”

战无殇一愣，而后哑着嗓子说道，“我还记得。那是一柄酋长匕首，镶钻镏金甚是华丽。第一眼瞧见它时我就喜欢到不行，可我心里清楚，既然是咱俩都看上的东西，父亲最后一定是会给你的。”

“二哥，也许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战家的确有愧于你。”战明月说道，“可是你不能自暴自弃。大哥的事你也听说了，日后恐怕要缠绵病榻。你是战家血脉，不可能永远困于浅滩井底！”

“妹妹，我在这座城里枯耗十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战无殇苦涩笑道，“我那传承自大漠草原的满腔热血早已凉透，仅存的丁点儿战氏傲骨也成了坊间笑谈。应天啊，真是个销魂蚀骨的地方！”

“算着时日，还有三个月你就要当上叔叔了，”高谈阔论不行，战明月只好从亲情温馨入手，“应天城里千娇百媚乱花迷眼，你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嫂子回来，母亲可是给了我随机应变之权。”

战无殇眼神游离，没有接话。

“若是家里其他人知道你的隐秘，一定会严词劝阻，可我心疼二哥。。。，” 战明月柔肠百转，犹豫良久后终于说道，“如果。。。如果他真心待你，即便离经叛道我也愿为哥哥遮掩。但是据我所知。。。”

战无殇猛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战明月，“你千万不要为难龙奕！我与他能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相遇，彼此都用尽了半生的运气！”

战明月心下一阵黯然，实在不忍提醒二哥，他所珍视的这份相遇里竟没有多少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