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下)(2/2)
韦皇后久久无言,半晌才低声道:“我看你真是疯了。”
韦皇后不肯动手,陈骜压着善阳一个字一个字拟好了旨意,命陈恒去建州平乱,又以晋王陈骜为储君。善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日前还是骨肉至亲,此刻却为权势撕破脸皮。
她哆嗦着手指拟好了旨意,待陈骜一松开她,便飞速起身,与韦皇后并肩站着。
传旨太监领旨去了齐王府。
“若齐王带旨进宫来问,怎么办?”殿内寂静,无人说话。善阳吞咽了一下口水,难得开口问了一句。
陈骜瞥了她一眼,道:“不见。”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陈恒根本不与他们废话,听到圣旨后直接带兵闯进宫来。陈骜顺势以齐王逼宫为名,集结御林军和宫卫围住殿外,领了护陛下安危、诛杀逆党的名头。
皇宫像是一锅忽然煮沸的水,顷刻间变得人心惶惶。
还未入夜,双方的阵仗就拉开了。陈恒来的速度出奇的快,快到另陈骜诧异不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退缩了。
隔着重重兵甲和军士,陈骜站在殿内,着一身甲衣的陈恒执兵站在殿外阶下。
陈骜叫宫人将半昏睡的敬安帝用椅子抬出来,俯下身凑近,在他父皇耳边说:“皇弟造反,父皇,这可如何是好。”
敬安帝似乎能听清他的声音,眼皮动了动,却没有挣开。陈骜抬起手,仿佛安抚地一般拍了拍他,慢慢地说:“父皇放心,作皇兄的,怎能眼睁睁看着皇弟步入歧途?”
之前与他通气,一直侍奉在敬安帝身边的公公跪在陈骜脚下,将整个上身都伏在了地上。陈骜看了他一眼:“公公忠心为父皇,也是今日齐王造反的见证人之一了。”而公公听到这句话只将身子趴得更贴近地面。
陈恒垂眼笑了笑,再抬头时,看向陈骜的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轻视。
这与韦皇后看他时的眼神不同。
陈恒的,轻蔑意味更重。他看向面前的陈骜和拿着武器的兵将,环视被团团围住的殿外,嘴边勾起一个笑容来,“皇兄倒惯会倒打一耙。父皇可知你的狼子野心?”
陈骜不接他的话,朗声说:“齐王其心不轨,意图逼宫篡位,还不即刻诛杀反贼?”
他话音刚落,陈恒身后一阵骚乱,赶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都摆好了阵势,拉开弓箭对准了他。
更打了陈骜一个措手不及的是,原本将兵刃对准陈恒的侍卫们,居然倒戈对准了站在殿内的他。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陈骜慢慢转过头。
敬安帝在公公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敬安帝面色发白,眼神却如刀锋一般冷厉,他慢慢笑了笑,看着陈骜说:“瞧瞧朕的好儿子。”
“陈恒让朕诳你一把,你果真入了套。不知是说你蠢,还是说你够狠?”
陈骜顷刻面无人色。韦皇后和善阳公主更是吓得腿软,只韦皇后还勉力撑着,看不出失态,善阳则滑坐在了地上,抱住韦皇后的腿低声啜泣。
陈恒将手里的剑送回剑鞘,拾阶而上。他盯着陈骜,又看了看韦皇后,说:“皇兄的种种罪证,受贿、害人、意欲谋权篡位,儿臣都已悉数备好,等父皇查看。”他再次看向韦皇后,似乎有话想说,顿了片刻,才道, “母后受皇兄胁迫,想来也有冤情要诉吧。”
韦皇后与他四目相对,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善阳猛然开口辩解道:“是了。儿臣与母后皆是受陈骜胁迫,父皇,儿臣与母后是无辜的。”
敬安帝垂眼时,看起来与陈恒像极了。他这几个儿子里,现在看来,还是陈恒最像他。看着女儿狼狈的形容,敬安帝语气冷淡,“是吗?”
敬安帝又抬头看陈恒:“倒从不知你还有这样心软的时候。”
陈恒并非心软,却没有辩解,只道:“父皇,阿闵还在儿臣府上。”韦皇后若因此定了谋逆的罪名,陈闵作为皇后的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敬安帝从陈恒腰间抽出剑来,扔在陈骜脚下,“自己动手,还是等着朕下旨定罪?”
陈骜拿起了剑,哆嗦着将它架在自己脖子上,却迟迟下不去手。他忽然大叫一声,将剑掉转方向,刺向离他最近的陈恒。
可他徒有一肚子阴谋诡计,哪里比得上陈恒的身手?反被陈恒轻松夺下了剑,一错手,深深刺进他肋骨中。
血溅了陈恒一身,陈恒却仍是面无表情,慢慢抽出剑,在陈骜身上擦了两下,然后将剑收回了鞘中。
这场逼宫,来得快,去得急。夜幕降临之前,独独死了陈骜一人。
宫殿上吊着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韦皇后因离得近,陈骜栽倒时直接扑在了她脚上。血水渐渐浸透了她的鞋袜,风一吹,一直凉到了她心里。
她既没有尖叫,也没有躲开,只是茫然地看着这一日之间宫闱中的变动,脑海里像是走马灯一样回忆着之前的得意、隐忍、忧伤、筹谋。
最后尽归于无。
女儿还在一旁哭求,而她的儿子呢?应该会好好活着吧。
毕竟……儿子的心肠总归是好的。她从前怪他傻气,此刻却觉得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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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