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所得所愿(1/2)
「除夕」
年夜饭准备了一大桌,极其丰盛。
围桌吃饭时,杨烟将刘子恨牵过来,安置在自己身侧,他也乖乖由着她折腾。
秋儿目带惊异,刚想打听打听,就被胡九硬按了住:“多吃菜。”
大家就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一茬,开始饮酒夹菜聊天。
陈郎中年纪大了,喜欢怀旧,又从杨烟进七里县县城那天开始讲起,讲他如何狠心把这丫头踢出了医馆。
胡九不停给他倒酒,叫他快些吃菜,生怕师父乱讲话捅什么篓子。
陈郎中望望秋儿,又望望在啃鸡腿的小孙女,心满意足,自然不再提曾想给胡九和杨烟做媒的老皇历。
待他稀里糊涂喝了醉,再也讲不出话来,胡九终于放心,接着才汇报自己的打算。
京城医馆已交给徒弟执掌,他将御赐金牌和匾额都带回医源堂,以后就接了师父衣钵,扎根七里县,再也不离开了。
京城和军中都历练过,胡九已然成了成熟稳重男人,他向陈郎中、杨烟和秋儿各敬一杯酒,认认真真道:
“我本是孤苦伶仃、吊儿郎当之人,先是师父救我一条命,把我捡回来,授我岐黄之术;再是阿嫣不嫌弃我,拿我当兄弟待,帮我谋出路;更有秋儿爱重我,随我千里入京,在我离京治疫病和参军时,又是照顾孩子,又是打理医馆……你们都是我胡九的恩人。”
他仰头干掉杯中酒,又斟一杯,越说越多: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照顾师父一辈子,不离膝前,给师父养老。秋儿和妞妞,我自会把钱把命都给你们。阿嫣——”
胡九转向杨烟,叫她一同举杯,头一回自称兄长。
“虚头巴脑的东西哥哥不给你许。记得小时候,咱俩最好,且都是孤儿,便都想有个家。七里县有我,将来,你只要回来,就有个归处。”
秋儿也豪爽敬她,依旧伶牙俐齿:
“一家人虽说不讲客气话,但你始终是我跟相公的恩人,我也得谢谢阿嫣姐姐!我们也是你的家人,若将来有什么难处,总可以回来找我们。”
胡九和秋儿也终于落了地,听着这些,杨烟要落泪,但还是揉了揉眼睛,痛快饮了手里酒酿。
惊艳夸赞:“不愧是林家酒铺,这酒真是香醇!”
是一杯酿了多年的友谊之酒,余韵悠长。
寂桐也摸过酒杯,接着敬酒:“总是七里县、七里县的,别忘了京城里还有我们呢。”
“是,是。”杨烟躬身去碰她的杯子,“嫂嫂说的是,我真开心,七里县有家,京城有家,西北定州也有家,这些年的奔波,终于没有白费,我得好好敬敬你和哥哥。”
她喝了寂桐的酒,又去敬苏毓。
刘子恨只是安静看着她,一杯杯笑意可掬祝酒,一串串周到体面说话,知道她是真的长大了。
她不是清高自许的高岭之花,而是从泥里生出的通灵幽草。
雪霜欺压丹心不折,风雨吹刮青骨不改。汲取春露阳光,却不沉溺贪恋,游戏万千红尘,而能随处超脱。
像她手中幻戏,真亦是假,假亦是真,这样自由的、闪光的生命。
她是照亮他人生的光,更是她自己的光。
——
外头下着密密大雪,檐下挂着红灯笼,祭案上燃烛奉香、摆满贡品,屋内欢声笑语、暖意融融,三个孩子绕着饭桌奔跑。
酒酣时分,苏毓悄悄离席,回来有些心神不定,一杯杯斟酒自饮。
寂桐却在吃一块肉食时,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忍不住吐出,拿帕子掩了掩喉咙。
她猜出什么,有些慌乱。
“嫂嫂怎么了?不舒服么?”杨烟瞧了出来,忙问。
寂桐却又羞红了脸。
杨烟叫来胡九把脉,一摸就摸出喜脉:“已有快两个月身孕了。”
杨烟还没来得及说道喜的话,寂桐抬帕子就开始拭泪。
“可……刚刚还喝了酒……”她可怜巴巴望向苏毓。
苏毓着急了,问胡九当如何。
胡九大咧咧笑:“不过一杯,无妨。我给你开副解酒保胎方子,夜里喝了,保你和胎儿无虞。”
天色也已不早,胡九说着起身告辞,带秋儿、妞妞和陈郎中乘马车回医馆,没多久差人送了药来。
侍从熬了药,苏毓便催杨烟带寂桐去喝药休息:“念儿我叫乳母带着睡,阿儒也会安排妥当,你们许久未见,好好说会儿话吧。”
“好。”杨烟扶了寂桐起身,带她去西厢房。
刘子恨也跟着要走,却被苏毓留住。
“兄台,留下陪我喝一杯,权当守个岁。”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
杨烟回头解围: “大哥,他不怎么能饮酒,大过年的,别——”
苏毓却不容推拒:“你带娘子去休息,我与刘兄见面的机会不多,有正经话对他讲。”
该来的总会来吧。刘子恨站起身抱了抱拳,道:“好。”
又向杨烟投来一笑,叫她放心。
杨烟却还是不放心,交代苏毓:“哥哥,别欺负他。”
苏毓皱眉:“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能欺负他?”
杨烟绷笑,尴尬吐了吐舌头。
等她和寂桐离开,苏毓起身向后退了退,差侍从将席面撤掉,擦净桌子重新烫了酒。
刘子恨觉得眼前场景似曾相识,三年多前苏毓也在此处留过他,并当场拆穿了他的身份。
恍惚间,东边侧间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披蓝绸大氅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刘子恨抬头,望见一张疲惫憔悴的脸,眉头揪在一起,眼内布满血丝,冰冷目光却如刀尖般刺过来。
他垂下眼皮,又抬起,轻道:“别来无恙,殿下。”
——
杨烟侍候寂桐喝了药,又安慰几句,寂桐的心才妥帖下来。
杨烟收拾好床铺,透过窗口瞧见堂屋的门突然关掉,里头传来些细碎声响。
“怎么了?”寂桐裹着被子挪过来。
“没事。”杨烟阖上窗子,将纷纷大雪隔绝在窗外,笑说,“嫂嫂又要做母亲了,我真高兴,你现在的要事,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
寂桐脸红了红,抓起被子一角,扭捏起来:“阿嫣,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我只是有点儿忧心。你说……黑衣……会不会对相公……”
“不会。”杨烟回头笃定道,“他不会的,嫂嫂,你放宽心。”
她给寂桐掖好被子,自己也脱了外袍,钻进另一个被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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